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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将来有机会,我想去蜀都看看,听说那里有雪山。”

长安是见不到雪山的。

或许是因为天边碎云的模样形如雪山上皑皑的白雪,才令她有感而发。

“夫君带我去吗?”

谢灵玄显露些柔意来,“你要我随着的话,我就一定去。”

她忖度了片刻,遗憾叹了声,“恐怕是不成的。你是当朝右相,日理万机,一日都走不开身。”

谢灵玄澹然说,“若你有命,我亦可以为你辞去这些俗务。”

他那朗眉疏目滞了滞,如深谷中清冽的溪流和风。他似有顾虑在,双唇几度开合,才犹犹豫豫问她,

“我和你归隐,好不好?”

温初弦从未见过他如此柔弱忧郁的模样。

归隐还不简单,他直接掳了她去远无人烟的地方,不就归隐了么,还用问她。

可他眼下确实在认认真真地问她的意思,他想和她好好谈情,或许他有那么一点点想和她做真正的夫妻了。

温初弦没直接拒绝,“可右相的担子,谁来挑?我可不想做一个千古罪人,害朝廷失去一肱骨。”

谢灵玄迂回委婉,“你傻了,当朝右相本来也不是我啊。整日批阅公文,编纂那些八股文实非我擅长的,心力交瘁。若真有一天他回来了,我还是会把这官职还给他的。”

他。

谢灵玄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玄哥哥。

温初弦的心骤然一沉。

谢灵玄这么说,是暗示玄哥哥并没死吗?

难道她这几日做的噩梦,竟都是真的,就是玄哥哥在向她求救?

仇意流淌在血液中,温初弦后槽牙咬着,尖锐的指甲想扑上前去,把眼前这张冒代玄哥哥的脸撕烂。

可她也深知,面前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男人,她的一丁点细微表情的流露,都有可能让她这两个月以来的谄媚讨好前功尽弃。他对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信任,也会随之崩塌。

温初弦抱住他的腰,将面孔埋在他衣衫中,以此遮挡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那太好了。”

怨毒的冰泪,硬是被她装成喜极而泣的热泪。

或许是没看见她脸的缘故,谢灵玄并未发觉她情绪的异样。

他顺势揩干她的眼泪,差点想说,要不避子汤你就别喝了——这话几度盘旋在口中,还是咽下了。

他终究是不能全然信任她的。

“好端端的,哭什么。”

温初弦扬起湿漉漉的一双眼,仰望他。

两人谈到了此处,情真意切,一切都水到渠成。她那只如玉般滑腻的柔荑,扪在他的心口上,深怜密爱。

她呢喃,“夫君。既然你不是玄哥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的眼神那样赤忱,没有任何私藏的心眼。既然要决定归隐,两人便该以诚相待,她这么问,只是要了解真实的那个他罢了。

谢灵玄知道这个问题对他不利,不告诉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一旦告诉她,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他总不能骗她一辈子。

情到浓处,他暂时忘记了那些机关和算计,贴在她耳边,悄声说,“初弦,我,其实是……”

温初弦聚精会神地听着,很快就能从他口中套得真实名姓了,却在此时,她余光蓦然瞥见一支白羽利剑射来。

……是朝着谢灵玄后心去的,那支冷箭完全处于在谢灵玄视线的盲区中。

顷刻之间,温初弦闪过许多念头。

她下意识狠狠抱紧了谢灵玄的身子,让他在那一顷刻动不了,好被利剑穿胸而过。

可随即,那日在水云居看见的黑衣下属又让她心头一凉。

他没那么容易死,他还有暗卫呢。

这支不知从哪来的箭,不一定能要了他的命。

她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

她蓄意谋杀他成功还行,一旦败露,定会遭到他十倍百倍的羞辱和报复。

情势如电光火石,只在眨眼的工夫。

谢灵玄也很快察觉,刚要回头,却被温初弦拽着转了个身,那利箭便没能刺中他,而是刺进了温初弦的肩头。

呃。

温初弦顿时吐了一大口血。

与此同时,暗卫也蹦了出来,将随即而来另一支箭挑断。

原来如温初弦所料,暗卫就在附近,即便温初弦将谢灵玄抱住,冷箭也根本无法伤到他。

场面乱成一团,百姓四散奔逃。

谢灵玄没顾得抓刺客,见温初弦吐血,情切关心地将她搀起,“初弦?你怎么样?”

疼是真够疼的。

温初弦昏昏沉沉,自己好像低估了那一箭的威力,离一命呜呼不远了。

谢灵玄将她打横抱起,护上了马车,咔嚓撕下自己的衣衫给她暂时包扎止血。

温初弦临晕前,还听到他失态的嘶吼,“人呢?谁做的?把她给我救回来……”

血水染红了温初弦的半副衣衫,这一箭,是她替他受的。

周围实在太嘈杂了,所有混乱的因素都淆混在了一处。

温初弦失了神志,也不知道刺客有没有被抓到,只觉得自己被谢灵玄抱在怀里,周身冷得很,像被冻住。肩胛骨如同破开了一个洞,吹着凉风,留着血。

她渐渐失温,疲累闭上眼睛。谢灵玄不停地在叫她,他沾满血迹的手黏糊糊的,平日清健的筋脉,此刻却像垂暮老人一样苍白无力,一直在颤抖。

“初弦,初弦……?听我一句好不好,不要睡……”

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温初弦手背上,捻了一捻,竟是他的泪。

他流泪了,原来他也会流泪。

暗卫将刺客擒了来,原来刺客并不是什么多厉害的人物,只是一个身形矮小的中年汉子。

那人口中不住咒骂,“凶手!你把我家公子像狗一样关在地牢中,自己却搂着女人寻欢作乐,我要你死!也要温初弦这认贼作夫的贱-妇死!”

暗卫将那人堵了嘴擒开去。

周遭百姓见了,纷纷恶寒,如惊鸟一般。

暗卫欲问一问谢灵玄该如何处置此人,却见谢灵玄下了马车后,紧紧抱着昏迷的温初弦,直直往最近的一处医馆奔去。

他神色那样脆弱又失魂,仿佛心都在泣血。

“公子……”

暗卫畏惧,不敢近前。

谢灵玄见温初弦伤成这般模样,心一抽一抽地疼,真如肝肠寸断。他怕了,这一次他真的怕了。

明明有暗卫在,她为什么还那么傻,替他挡箭?温初弦的身体很冷,冷得人心慌,他不住求祷漫天诸佛,不要让她再冷了,不要了,他不要她死,不要,不要,如果阎王爷非要索一人的命去……那就他吧,左右他做了这么多恶事,早就该死了。

可她不是啊,她就一懵懂的小姑娘,什么恶事都没做过,反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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