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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避讳她,当着她的面开了地牢的机关,现出一条长长的、细窄的曲梯。
黑暗无比。
温初弦嘴角抽搐了下,这一幕她仿佛在梦中见过。
玄哥哥会不会就被幽禁在此处?他是不是如梦中那样,被谢灵玄给毁了容?
谢灵玄抱着她一直走到了地牢深处,又闷又热,令人喘不上来气。
他将她放下来,扶她站稳以后,才轻轻指向不远处的一间牢室——那里有个被钉在架子上的人,瞧那模样,正是那日的刺客了。
人垂着脑袋,已被割了舌头。
温初弦毛骨悚然。
谢灵玄低低道,“他就是伤你之人。这人也是谢家家奴的儿子,你玄哥哥原来的左右手。按理说,母亲和谢灵玉应该都认得他的,只可惜他脸被毁了,这才落得这般境地。你若好奇,可以再走近些,浅浅瞄一眼他的模样,但不要多看。”
温初弦胸口闷得不行,牙缝儿间挤出几个字,“你把他怎么了?”
这个他,也不知指的是眼前刺客,还是真正的谢灵玄。
谢灵玄摇头,“没怎么,只是不能说话罢了。”
答得,仿佛也既指眼前刺客,又指真正的谢灵玄。
地牢的阴风吹过温初弦的面颊,悲愤已快到她忍耐不住的程度。
这里还不是地牢的最深处,继续往里走,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牢室。
细细微微的啜涕声,从那里飘来。
温初弦有种很强烈的感觉,玄哥哥就在这儿。
他在哭,他在等着她救他。
或许,只要点亮几支蜡烛,玄哥哥就能看见她。
温初弦抬步就要往更深处走去。
身后的谢灵玄却将她牵住,声音出奇的温柔,“看也看了,我们走吧?”
她扭了下-身子,下意识就想甩开他,可他像来时那样,依旧将她抱出了地牢。
暗室的门在她身后重重关闭,从始至终,她都没能离开谢灵玄身边一步。
从阴潮的地方走出来,蓦然见了阳光,温初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谢灵玄无可奈何地笑叹一声,仿佛责怪她自讨苦吃,非要来这种地方。
温初弦暗暗忖度着,左右她已知道了地牢的入口在书房,今日暂且离开,哪一日等谢灵玄不在府中,她独自再来就是了。
若玄哥哥真的还活着,且被圈禁在这暗牢中,她就算拼了命也一定要把玄哥哥给救出来。
这般心思,自然不能叫谢灵玄察觉。
……
因温初弦受了箭伤,膳食便比之前多了许多温补之物。
那一道甜汤是谢灵玄特意吩咐小厨房做的,他亲自用汤匙喂她喝,仔细吹凉,才送到她嘴边,浑如对待个婴儿一样。
温初弦品着甜汤的滋味,那种糖霜一般的甜,倒和避子汤的感觉十分相似,很奇怪很奇怪。
她不喜欢这种甜味。
欲推开,谢灵玄却婉言说她身子虚弱,该多喝些。
温初弦不欲在这种小事上多和他计较,只得喝下。
用罢了膳食,汐月和乐桃端上来纱布、药酒和药膏,又到了给温初弦换药的时刻。
谢灵玄摆摆手,叫她们撂下东西退下,他要亲自给温初弦换药。
温初弦不明白他那么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为何要做这种低三下四的活儿。可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好,只要躺着不用动,全身就会被按压得很舒服。
尤其是被谢灵玄照顾,他手过之处只如风之轻、如落叶之颤,并不像汐月她们手上没轻没重的。
“还疼吗?”
他揭去了她肩头的纱布。
温初弦嘶了声。
疼的。
谢灵玄将清凉的药膏敷在伤口上面,重新将纱布扎紧。
他缓缓俯下-身去,一吻也如药膏般清凉,印在了她肩头纱布之处。
“这些伤,是你为我受的,”
他说,“我永远记得。”
温初弦趴着身子,将脸埋在枕头中。
“若是我被一箭射死了,你会如何?”
她幻想了片刻,有悲有喜,流露极为复杂的神色,“那我就永永远远与你再不见面了。”
“不会。我会随着你。咱们殉情。”
温初弦难以想象从他口中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才不要,黄泉路上还要见到他,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她不要什么殉情,她只要他自己一个人去死就行了,她和玄哥哥两人要在世间活得好好的。
可谢灵玄却明显比她沉湎许多。
“你会不会爱上我?”
他忽然问。
声音有些缥缈,和胆怯。
温初弦缄默无言。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若是强行回答,就是不会。
永远不会。
如果用那句诗来说,就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都不会。
他将她害得落魄至此,他几乎剥夺了她的所有,还指望她能爱上他,永不可能。
温初弦轻轻阖上双目,装作已睡着的样子。
谢灵玄长叹一声,继续用团扇给她扇风解暑。
“睡吧。”
他想着,她既那样义无反顾地替他挡箭,应不是对他一点爱意都没有吧。
不然,她干嘛要那样拼命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她是个惜命之人,她好几次都怕他杀她,她说过她不想死的。
哪怕只有微尘般的一丁点爱意,也如暗室逢灯般,足以照亮他的后半生了。
·
为了照顾温初弦,谢灵玄整整告了五日的假。
回朝那日,温初弦基本已无大碍,可以自由下地活动了。
庆幸就庆幸在箭并没有喂毒,否则即便温初弦皮肉伤得不重,也会被毒液蔓延全身,哪里能像现在这般好得这么快。
去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叹道,“你的伤刚好,就别顾着这些虚礼了。玄儿把你捧在手心里,若是累着了你,玄儿反倒要责怪我。”
温初弦低声道,“夫君怎会,儿媳亦不敢。”
长公主烦躁,挥挥手叫她退下,并没有和她多聊的意思。
长公主身边的樊妈妈将她送出来,解释道,“夫人莫怪,长公主殿下上了岁数了,脾气就这样,并不是针对你的。”
谁都知道,谢灵玄就是长公主手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是长公主一力将他养育到大的,她对这个儿子有十分深厚的亲情,这个儿子就是她的东西。蓦然见谢灵玄对另一个女人掏心掏肺,对自己这母亲却不闻不问,自然心里会不痛快。
樊妈妈道,“大公子这几日忙于照料夫人您,都不向长公主问安了,您有空多劝劝公子些。”
温初弦道,“原来如此。”
那人又不是长公主的亲生儿子,自是想问安就问安,想不来就不来。
若是玄哥哥,这些孝道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