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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弦去站规矩,几个嬷嬷看着她,站了将近两个时辰。

那几个嬷嬷都是长公主的心腹,在府中是老奴了,比芳姨娘等人的地位还高,又泼辣眼睛又尖,站得温初弦腿筋发直,虚汗连连。

谢子诀过来,求嬷嬷容情,和温初弦说几句话。

他用嘶哑的声音告诉她,不要顶撞母亲。

温初弦说,“玄哥哥,你跟母亲求求情,我快站不住了。”

谢子诀深自歉咎,双眉垂下来,“弦妹妹,我会和嬷嬷求情,给你拿些水来喝。你千万别让母亲知道,否则她老人家会生气的。”

站规矩是长公主下的令,谢子诀也违抗不了。

他的性命和功名皆是长公主所给,养育之恩大于天,况且今日长公主乃是为了气不过他露宿才罚初弦的,他不能违拗长公主,以怨报德。

温初弦空落落地抬起眼眸,心都凉了。

玄哥哥啊玄哥哥,难道你眼中只有你母亲,却没有我吗?

说长公主对他有生养之恩,难道她就对他没有救命之恩么?

片刻谢子诀便把水取来了,喂温初弦喝了一小口。他不敢让她喝多,怕她喝多了要去溷轩,到时候更难受。

温初弦耷拉着眼皮,瞥见了自己的手指。也不知她是眼花了还是怎样,她竟看见自己的手指隐隐发紫。

谢子诀也察觉了,急而托起她的手掌。

果然,十根纤长的手指,指尖处都隐隐积淀着一些紫色。这并不是什么吉祥的预示,十指连心,十指上出现这如中毒般的淡紫色,很可能意味着她的心脏真的出毛病了。

谢子诀慌疑,“弦妹妹……?”

温初弦默默将手抽回来,藏在了衣袖之下。

她并不欲解释太多,中毒了,就是中毒了。左右温家人也不喜欢她,长公主也看她不顺眼,这人世间怕是再无一人在意她,中毒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谢子诀咬着唇,下定决心,“我去和母亲说,免了你站规矩!母亲一定会为你请大夫的,弦妹妹你别怕!”

说罢便离去了。

温初弦叹一声,算了吧,连御医都解不了的毒,长公主又能怎么样。

谢子诀过了良久都没再回来,许是和长公主交涉得并不顺利。

最后让温初弦免于站规矩的,还是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

大理寺的裴大人传话过来,说捞尸人在澜河中捞到一具白袍尸体,外貌已高度腐烂,被鱼虾啃食得不成样子。

但剥去水草和烂泥,竟从那具尸体上找到一个铜铁令牌,上面刻有“长安中书府”几字。

白衣,水尸,长安中书府。

这不禁令人联想起了前些日子,落水的谢家公子。

可谢灵玄早已被救起,好好的正在中书府中,这具尸体又是谁呢?

此事引起了一阵恐慌,所以裴大人要请中书谢府的主君主母一道前去,辨认辨认那尸体是谁。

这消息一传出,别人还好,温初弦和谢子诀却同时惊诧万分,更怔忡不安。

不用想也知道,那平白无故出现的尸体肯定是谢灵玄的。

谢子诀如今身份尴尬,若真被裴大人怀疑是假的,可怎生是好?

当下禀明了长公主,两人一道去河边认尸。

浮尸被捞上来的地方,已经被官兵层层围住了。

谢子诀内心先入为主,认定了那白袍男尸一定是谢灵玄,只匆匆瞄了一眼,就捂住口鼻,干呕起来。

裴大人打趣道,“世上焉有这般奇怪的事,这男尸和谢相生得如此相似,怕不是您的双生兄弟吧?”

谢子诀张口结舌,冷汗涔涔,“裴大人玩笑了。”

裴大人说,“当然是玩笑。”

温初弦见了那浮尸,身上一阵烫一阵冷。

谢子诀畏惧死人,呕吐不已,被扶着到一旁休息了。温初弦却怔怔跪在地上,靠得那尸体极近极近,腐物和秽物弄脏了她的衣裙,她也不在意。

肮脏之气,催人肠。

他从前,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如今得了报应,身体被鱼虾咬烂,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裴大人看出温初弦情绪有些崩溃,意味深长地问,“谢夫人觉得,这具尸体是谁的呢?”

温初弦漠然说,“我不知道。”

裴大人低声说,“夫人要小心些,似您这般奇货可居的夫人,许多居心不良之人都会觊觎。若有人趁虚而入,借着公子落水之际冒替,以骗取您府上的万贯家财,可真是很棘手了。”

温初弦目光顿时警惕地扫向他。

裴大人干巴巴一笑,点到为止,不再多提。

她疑云大作,裴让这话,带有明显的暗示意味。

裴让是谢灵玄的好友,从前他和谢灵玄聚会她见过,他对谢灵玄十分庄敬,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巴结的程度。

可方才裴让对谢子诀,言语试探,傲慢,哪有半分的敬重在。很明显,谢子诀不是谢灵玄的事,已经被裴让察觉了。

温初弦不欲再看那浮尸,森森的白骨,肿胀的烂肉,都有种强烈的感觉催动在她身上,让她的心宛如被绞剜一样,悲伤、忧郁,好像极为舍不得谢灵玄死。

可她自己清楚,她绝不爱谢灵玄。

真是太反常了。

没有任何理智的证据,直觉告诉她,这具尸体不是谢灵玄的。

她甚至精神错乱到不相信谢灵玄就这么死了,她觉得他仿佛还窥视在她身边,午夜,清晨,或是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就会噩梦般地又现身,她没有那么容易摆脱他。

谢灵玉来了,求裴大人通融通融,他欲带走这尸体。

裴让疑惑,“一具肿胀恶心的浮尸而已,贵府的大公子和夫人都说不认识,二公子何必要带走呢?”

谢灵玉有口难言,他其实觉得这具尸体就是谢灵玄的,才想把它带回去,立个冢。

给那人的魂魄一个容身之处,他也算跟那人生死两清了。

裴让道,“整个谢府,也就二公子还有点良心。”

谢灵玉不理会他这意味不明的话,叫人抬了尸体走。

经过温初弦时,谢灵玉问,“你还要他吗?”

温初弦语气冷硬,“我要一个死人做什么。”

谢灵玉道,“那你干嘛哭?”

温初弦下意识擦向眼圈,那些湿湿的东西,应不是泪,只是河边的雾气凝结在眼睑处。

“我没哭。”

谢灵玉挠了挠头,“随你。”

众人都走后,河边一片空荡荡。

白色的浪花扬在空气中,激起一片微尘。

裴让伫立在河边良久,像个诗人一样长叹一声。

他自言自语说,“既然彼此都放不下彼此,为何就不能出来见一面呢?”

……

认尸之事只是小节,后面并未出现什么人什么事,威胁谢子诀的地位,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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