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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是很不招人喜欢的。
商行舟跟那些人一样。
他也没那么喜欢她。
“只是,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温盏坐在高脚凳上,手指攥紧凳子边缘,被潮水一样汹涌的委屈感淹没。
透明雨衣罩在短裙外,她的小腿修长白皙,不规则的裙摆可怜地垂落。
她哽咽着,小声说,“反正本来也是我喜欢你比较多,如果你本来就没那么想跟我在一起……不如我们还是分手好了。”
余光外,感觉商行舟整个人都顿住。
深邃漆黑的眼睛里,迅速卷起小小的风暴。
但温盏没看见。
撂下这句话,最后一点勇气也消耗殆尽,她不太敢看他的表情。
从高脚凳上跳下去,凭借下意识的感受,埋着头用力擦了把眼泪,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温盏!”她的动作太突然了,商行舟很快回过神,立刻跟着跳下来。
叫她,她没回应。
已经是后半夜,外面大雨倾盆,雨势丝毫不见减小。
温盏脑子木木的,头顶“叮咚”一声轻响。
走出便利店时,趴着打盹的服务员忽然醒了,走过来问了她句什么,她没听清,拂开了对方的手说“没事”,一个人走出门。
到门口,风吹着雨水,兜头浇过来。
她头顶罩着透明雨衣,一点儿不顶事,整个人迅速被雨水浇透。
机械地淋了雨,脑子也没清醒。
混沌一片,只是想哭,想逃离。
想,如果现在见不到他的脸,是不是就没那么想掉眼泪了。
街景模糊一片,雨水从额头上方不断贴着脸颊滚落。
很多店关了门,但橱柜还亮着,光芒在水中浸开,像海洋中摇晃的孤岛。
路上没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毫无目标地埋着头往前走,没几步,手腕传来一股大力,她被人从身后用力拽住,往回拉:“温盏!”
她一个趔趄,茫然地、重重地撞到少年黑色飞行员外套上。
还是一样的触感,被水浸湿,有些坚硬。
身后,一辆黑车疾驰而过,高高地溅起水花。
雨水往下砸,商行舟脚边满地白色雨花。
大雨里,他出来得太急,他在柜台匆忙拿了把伞就大步追过来,头发肩膀全湿了。
冰凉的水珠掉在他眉毛上,再从脸侧慢慢滑过,水珠汇成线。
他脸色阴沉得不像话:“大半夜,你要去哪里?”
伞在头顶撑开,温盏还愣着,怀中强硬地塞过来一支伞柄。
商行舟立在眼前,身形将她整个人笼进去。
“根本不听我说话,一句话说得不对,转身就走!”他目光锐利,盯着她,好半晌,语气冷硬地沉声,一字一顿,“温盏,你今年几岁?真觉得我没你不行是不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
轰隆隆——
天空中青蛇游走,有一道惊雷落下来,在耳边炸开。
额前碎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温盏愕然地望着他,感觉有东西顺着脸颊往下滚,说不清楚是不是雨水。
商行舟胸腔起伏,被烦躁的情绪侵袭。
追出来一段路,才迟钝地感到耐心告罄。
他心里那簇小小的火苗,在这一刻被野风吹盛,蹿得很高。
一路过来,明明脑子里有千百个想法,到头来,出口的竟然就剩这一句。
凌晨四点,他乘飞机从北京赶到上海。
像被下了蛊一样,一门心思地,只是担心她,想看到她,想跟她解释没说清楚的事。
可她不愿意给他思考的时间。
她也理解不了他在说什么。
大雨中,温盏眼尾红红,被迷蒙的水汽缠绕着,茫然地看他。
雨不停下,两人都变得湿漉漉,像可怜的小狗。
商行舟火气终于稍稍消下去一点。
“有话说话,谁教你的,动不动提分手?”他漆黑的眼睛定定盯着她,嗓音很哑。
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拇指指腹轻按了按她的脸颊,想把她的眼泪擦掉,威胁似的,闷声,“收回去,老子不同意。”
温盏愣愣地,终于缓慢地回过神。
她长久地望着他。
很久,小声说:“商行舟,你弄疼我了。”
商行舟手指一顿。
稍稍松开她,手腕已经落下红痕。
温盏一言不发地,垂下眼。
半晌,声音很闷,浸了水一样:“说过的话,就收不回来了。”
一眨眼,睫毛上的水汽凝结成珠,“啪嗒”掉落。
商行舟手指僵住,一动不动望着她,眼中的火苗被风吹动,好像也跟着晃。
“商行舟。”她吸吸鼻子,轻声,“我没有……要跟你讨论,或者商量,的意思。”
她微顿,坚定地道:“我想跟你分开。”
暴雨夜,推开他,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确实是冲动所致。
但那一秒的冲动过后,她心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感受竟然是……轻松。
紧接着,又被巨大的惆怅与难过包裹。
如果分开,就不会再像现在一样患得患失了。
她确实胆小,又怯懦。
可跟商行舟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糟糕的情绪,似乎全都被放大了。
她比过去勇敢,但在与他有关的事情上,她全身上下写满不自信。
商行舟猛地抬起眼,半边肩膀悬在伞外,被水淋得通透。
他死死盯住她,近乎咬牙切齿:“我不同意,你给我个理由。”
温盏抿了抿唇,很小声地叹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反正都是要分开的。
长痛不如短痛。
也许再晚一些,她又会踌躇,犹豫,舍不得。
再见到他的眼睛,她又会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沦陷在他目光里——像一个无药可救的笨蛋。
那不如趁着现在。
趁着,她还有一点点勇气,能把话说完。
“商行舟。”看不到尽头的大雨里,她说,“我们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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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上海暴雨不止,泡坏了杨邈放在阳台上的纸箱。
温盏一个人住在F大老校区,生了场病。
她反反复复地做梦,梦见自己在迷雾中行走,没有灯,没有方向,杨珂和温俨都不在,她一边走一边哭。
哭到天亮,雾就散了。
醒过来,窗外雨还没停,她嗓子哑得说不出话,烧得连眼都快睁不开。
杨邈吓坏了,又是给她买药又是帮她请假,立在床头,叹息:“你瞧你图什么,等会儿再把胃也给搞坏了。”
温盏接过水杯,很不合时宜地,想到陆灿和宋思蘅。
年纪小的缘故,从来都是她们照顾她,她一直被保护着,像是长不大的样子。
可她明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