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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人,商行舟侧过头,唇角惯性上扬,瞳仁很深,紧锁着她,“西直门地铁站有九个出口,你提这要求没觉得不方便,把家门地址给我,反而不方便了?”
温盏沉默着,垂着眼,半天,舔舔唇:“要不,算了。”
还是不行。
干脆离他远点算了。
“他们也有车,我等会儿跟他们一起走。”一声轻响,温盏打开安全带,没看他,拿起手袋,窸窸窣窣地想要开车门,“再见,商行舟。”
拉了拉,拉不开。
商行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一动不动,昏昧的光线中,静悄悄盯着她。
那种好像,被兽类盯上的……如芒在背的感觉。
温盏顿了下,收回手。
他把门锁了。
狭小空间内,商行舟胸腔起伏,呼吸交融,盯着她。
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听,还不能来硬的。
好半晌,他认输似的,移开视线,叹息:“你一个同学,跟我说,你最近想去看今年的VR产业大会,但没买到票。”
孟茵人也不坏,他问,那姑娘还真跟他说了。
他嗓音微哑,抵了抵腮,嚣张的气焰稍稍衰减:“我这次任务结束,回北京,有一个短假。票托纪司宴弄到了,明天一起去?”
温盏垂眼,捏住手袋边上挂着的棉花小吊坠:“我要上班。”
“周末也不行?”
“周末有别的事。”
车内短暂静寂。
商行舟眼神微暗,其实猜到了她大概率会拒绝。
可她真这么干脆,他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轻嗤:“至于这么不待见我吗,做朋友也不行?”
温盏闷声:“没说不行……”
商行舟语气散漫:“所以,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朋友。离席不叫他一块儿走,平时,也不愿意同他见面。”
“嗯。”敷衍。
“真这么很讨厌我?”也不知道她几分真心,商行舟觉得空气有些苦,“你要真说了,我就不纠缠你了。”
像听到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东西,温盏睁圆眼,蹭地抬起头。
目光直直地看过来,语气谨慎小心:“那我讨厌你。”
她声音坚定,眼睛很亮。
目光极其清澈,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风一样,把车内似有若无的狎昵气息给冲淡了。
商行舟无声敲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蓦地一停。
男人寸头,黑色长裤、黑色衬衫,身姿挺拔如同植物,气场强得不像话。
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深邃眼瞳中黑色的风暴风起云涌,半晌,胸腔微震,轻笑出声:“嗤。”
温盏眼皮一跳。
商行舟忍不住,唇角上扬,“温盏。”
她狐疑地看他。
他一本正经,慵懒地沉声:“你怎么这么嗲?”
“走吧,我送你回去。”商行舟心情没什么征兆地又好起来,他觉得温盏对他真的没什么敌意,她至少很愿意搭理他,但她都不搭理费元嘉的。
他转动方向盘调头,哄她一样,哑着嗓子低声问:“我给你放地铁站哪个口?你指哪儿,我给你放哪儿,行么?”
温盏:“……”
温盏闷声:“随你。”
车调个头,驶上高架,车水马龙,星辉漫天。
粤语歌一首唱完换了一首,商行舟开车时很专心,她不跟他搭话,他心情好像也蛮不错,路灯扑漱着从他脸庞上方掠过,侧脸清俊得不像话。
但是。
温盏手心潮湿。
这家伙,怎么,她敷衍他,他也这么高兴……
是真的,想跟她,继续做朋友么?
-
温盏想了一宿,没想明白。
翌日,周一。
万恶的工作日,温盏一坐到工位就浑身不舒服。
抱着抱枕,给陆灿发消息:“我好像对上班应激。”
陆灿哈哈大笑:“那我应激好久了,我看见人就恶心。”
本科毕业后,陆灿爆冷门,明明当年最不爱学习,最后宿舍里反而只有她,一口气把研究生博士都读完了。
现在留校,做辅导员。
她点评:“大一新生,好像傻子。”
温盏叹气:“那我觉得,产品经理也是傻子。”
组里新来那个产品妹子,今天总算跟温盏撞上了。
这姑娘刚入职不久,看见什么都想改,温盏早上一登工作号,看到五十多条留言。
但提需求找产研,不该找不到她这儿来,于是她回:“不是我负责,辛苦找一下xxx。”
对方似乎很难以置信,发来个:“?”
温盏没再说话。
吃完午饭,胃痛的不适感更强烈。
温盏睡了会儿,被工作号的嘀嘀声叫醒,领导问她:“我看迟千澈回来了,你也回来了?”
温盏:“嗯。”
对方乐了:“下午有个V视的短视频宣讲会,黄斯愉主持的,对接几个官媒宣传口。你手上要没事儿,跟她一块儿去呗。我瞧跟她一起的就俩运营,两个小姑娘也都是新人,你去看着点。”
温盏稍稍直起身子。
黄斯愉……
搜了下,想起来了。
那个新来的产品经理。
V视是温盏进公司负责的第一个产品。
前几年风口,大鱼吃小鱼,厮杀结束后,市场上就留下来两个寡头短视频平台。
一个是近年业务重心逐渐向国际化转移的universe旗下的“U视频”,一个是他们公司的V视。
温盏非常了解上司,问:“不可能没安排人吧,原本应该谁跟着去?”
领导:“你的同桌小张哥哥。”
温盏这才发现他没来:“他人呢?”
领导:“喝酒喝中毒,进医院了,在洗胃。”
温盏:……
温盏有时候觉得,她身边的程序员们,都非常不像程序员。
比如她同桌,热爱泡吧。
如果周日加班,那周五晚上可以在三里屯喝酒通宵,喝穿周六一整天,然后周日清晨回住处洗个澡换完衣服,再若无其事去上班。
——是很牛逼的。
半小时后,温盏坐在公务车上,瘫倒。
耳朵里源源不断涌入黄斯愉的“抓手”“打法”“矩阵”“赋能”。
还在想。
黄斯愉也牛逼。
从公司总部到国会中心,半小时的路程,阳光铺满窗玻璃,仨姑娘春游似的叽叽喳喳。
温盏一动不动,一路上不参与话题。
旁边运营叫她:“小温姐,你要不要吃果冻?”
“我有点不舒服。”温盏胃疼,轻微低烧,摇头道,“谢谢你,不用了。”
运营缩回去,问黄斯愉:“斯愉姐,你呢?”
黄斯愉道声谢,接过来,很无辜的语气:“盏盏,你平时在公司里,也不参与其他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