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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闻喜之边哭边骂,砸他踢他打他的力度也没有收敛。
她这辈子所有情绪爆发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的时刻,全都为了他。
陈绥没有躲,也没有还手,只是大概有点懵,反应过来时先取下了嘴里的烟,随手在墙上按灭,以免不小心烫到她。
眼下这情况,他也没敢碰她。
闻喜之打累了,手提包掉在地上,“哐”地一响,她也不管,双手揪着陈绥的衣领,额头抵在他胸口,眼泪糊在他衣服上。
嗓子眼堵住似的,一阵哽咽。
缓过来,依旧控诉。
“凭什么我要等你那么久,我的十七岁你没有在身边,十八岁也没有,十九岁,二十岁……”
“每一年,我都在期盼跟你见面,但是你一次也没有出现。”
“骗子,说好下一次妈妈的爱还给我,我打扮那么好看,还特意接了砣砣,你也没有回来。”
“我等了你那么久,那么久……”闻喜之抽泣着,哽咽着,控诉他的罪行,“你却连表白也没有,还要跟我做炮友。”
“陈绥,你不是人。”
闻喜之双手越来越用力,抓着陈绥的衣领将他往下拽,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走廊里只剩下她哭到沙哑变调的声音,一字一句,全是委屈。
她不是一个会心甘情愿受委屈的人,在外面遭受不公也会很勇敢地为自己讨回公道。
只有对爱的人,她总是宁愿自己成为受委屈的那一个,舍不得对方难过。
但是,她也很想有人能够看穿她的委屈,看透她的故作坚强,可以毫无保留坦诚相待地爱她,可以懂她,永远抓紧她的手。
一直希望,有这样的一个人,她可以在这个人面前任性,可以被他包容一切。
遇到陈绥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以为他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但是他给了她好多不开心,好多难过。
这辈子,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她没有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对他寄予这么多期盼,对他有这么高的要求。
可是她忘了,陈绥就只是陈绥而已,不是她想象出来的陈绥,他不会完美契合她的要求,不会懂她的一切。
她哭得好绝望,连自己也不知道,该放弃还是该继续。
该怎么办。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故意招惹他。
哭到最后,她甚至连骂也骂不出来,紧紧抓着陈绥的外套,额头抵在他怀里,放肆又克制地哭着,把他的外套哭湿了一大片。
“陈绥……”闻喜之哽咽又绝望地喊他的名字,“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陈绥也很想知道。
他低着头,迟疑地抬起两条胳膊,轻轻地揽着她。
深邃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泛红,像要哭的前兆。
但他是个不太会哭的人,只是感觉浑身好像哪哪儿都疼。
也许喉咙有点堵,他做了几次吞咽吞咽的动作,喉结滚动着,开口时才发觉声音有点嘶哑。
“那你还喜欢我吗。”
“不喜欢……”闻喜之边哭边摇头,“不喜欢,混蛋。”
“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快乐吗?”
伤心嘴硬的人说反话:“不会……”
“如果不在我身边,会开心吗。”
“会。”
陈绥缓缓呼气,双手捧着她头抬起来,低头对视,深邃的眼里全是隐忍受伤的情绪。
“如果这样。”
“那你离开我。”
“但有些话,可能以后就没机会讲,所以,现在说给你听。”
“你的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三岁,都很美,我都有在你身边出现。”
“除了二十二岁,那一整年,我是真的不能去见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自己能够早点醒来。”
“确实很抱歉,耽误你这么久。”
“如果你觉得不快乐,那我放你走。”
说完这话,他的眼里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闪。
捧着闻喜之头的双手大拇指在她眼下轻抚,闭着眼,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很轻柔纯粹的吻。
有什么东西从他脸上滚落下来,热热的,像一滴水,落在她的眼睫上。
一同落下的,还有他的表白。
“拥有意识的每一个瞬间,我都虔诚地只爱你。”
说完,陈绥抓着闻喜之的双肩,把她转了个向,背对着自己。
“从这里出去,不要去喝酒,打车走。”
“你自由了。”
那双白皙修长漂亮到无与伦比的手渐渐松开,像往常一样插进裤兜里。
当年的告别他没能耍酷,这次却要努力装出一副很洒脱很酷的样子。
地上掉落了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烟灰胡乱地散着,显示刚刚它掉在地上的狼狈。
陈绥转身,踏进了那扇门。
而后,像那晚闻喜之将他关在门外一样,这扇门也随着他进去而关上。
门内门外,已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空气中熟悉的海盐薄荷香越来越淡,最后趋近于无。
闻喜之转身看,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她。
他说:“你自由了。”
是……自由吗?
还是,又被放逐。
她应该走的,她想。
闻喜之,快走,快走,再不走又会舍不得。
可是,她捡起手提包,往离开的方向迈了一步,心里就好像突然空了一块。
深呼吸,压下那种不安的情绪,继续往前。
离开这儿,离开这儿就好了。
那种空空的感觉好像越来越明显,像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流失的感觉。
是什么,是她用来等待的青春吗。
还是,离开后永远再没可能的那个人。
休息室里,陈绥躺在沙发上,胳膊横遮住眼睛,整个人有种被抽筋拔骨的疲倦颓然。
手机在响,他懒得管。
铃声响过完整的一遍,停下,又接着响起来。
连骂也懒得骂,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
胳膊还横在眼睛上,连来电显示也懒得看,凭着记忆划到接听,语气冰冷:“说。”
电话那边沉默着,半晌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
他不耐烦,直接挂断。
正要把手机丢到一边,铃声又重新响起来。
这回再接听,就多了点儿怒气:“是不是有病,再他妈不说话拉黑。”
电话那端依旧是沉默。
陈绥深吸一口气,心里的不畅快都预备朝这傻逼发泄出来:“操、你——”
“来吧。”
熟悉的、平静的、温柔的、闻喜之的声音。
陈绥握着手机,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僵在那儿,头皮发麻,误以为是幻听。
挪开横在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