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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含着血说出的。
魔主听到他口中的话,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好不要脸的人,怎么突然就给改了尊号。
大家不该一致称呼那位为魔王大人吗,他怎么还偷偷换了个听起来更牛逼的名字。
想着,魔主又觉得有些懊恼。
说来还是他们魔域人太老实了,连拍马屁都没有这住在不毛之地的小白脸会拍。
在这样的威压之下,连抬头这个动作都变得极为困难,他们无法抬头看清来人的动作,连外放的灵识都被屏蔽,只能在一阵战栗的静默之中感受到水流的流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那股威压终于散去的时候,众人才发觉那一道带着可怖威压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魔主笑眯眯地凑上前:“不知道,是只给‘神尊’准备了下榻之所,还是我们也有呢?”
他说话时刻意咬重了“神尊”二字,嘲讽一般地说道,说话间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他下翻的白眼好似在说,讨好又怎样,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那人消失,幽光挂在脸上的几分温和笑意也彻底消散了个干净。
他的眼神越过魔主,落在他身后烂泥一般堆在一处的众人,又看向眼前趾高气昂的魔主。
“魔域魔主么,久仰大名。”
他嘴上这样说着,眼底却毫无敬意。
“无尽海不见外客,诸位既已经来了此地,就请自便吧。”幽光兴味索然地说道,“很高兴能见到诸位,若是明天还能见到完整的大家就更好了。”
“前提是,你们能活下来。”
“哈!”魔主牵唇一笑,当即恨不得掏出自己的黑钺噶了他的舌头,但他还是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人家身后有无数手持兵刃的妖兵,而在他身后只有瘫成烂泥,在地上抠都抠不起来的魔将。
识时务者为俊杰。
魔主哑火了。
幽光脸上却并未露出什么轻松的神色,匆匆领着乌泱泱的一群妖兵离开了。
留下魔主和混在一起的正魔两道烂泥,大眼瞪小眼。
魔主踹了一脚旁边路过的深海鱼,把它想象成幽光那一张令人厌恶的脸,心中才舒坦了些许。
他恶狠狠地说道:“草,还躺着做什么?还不起来,等着去喂鱼啊!”
……
苍淮到底是没有离开。
面对着海底水族时,他将司娆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但在走出去不远,司娆便感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些重量,苍淮的半边身子近乎都压在她身上。
司娆意识到,他的身体本就虚弱,经过接二连三的变故恐怕已经到了支撑不住的时候。
司娆不着痕迹地扶住他,小声问:“怎么样了?”
“还好,死不了。”
一直生无可恋般被宰怨穿着的厄命珠冷不丁地开口道:“没有我,你也活不长了。”
厄命珠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话音刚落,他刚刚感觉松快了些的嘴再次被封住了。
眼前的男人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厄命珠:……
好气啊。
他愤恨的想,他如果不是当今最强者,他早就不伺候了!
在黑沉沉的海底,偌大的珊瑚宫殿实在是很显眼的一处所在。
苍淮也丝毫不客气,指引着司娆挑选了最大最高的一间住了进去。
守在旁边的水族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半点动弹不得,只能睁大着泛白的眼,直直地站在原地。
里面被打扫得很干净,壁上满是贝母,照得整个室内比外界黑沉沉的海水要亮上许多。
身后大门合上,繁复的禁制自脚下张开延伸出去,覆盖了整个大殿。
做完这一切,苍淮便仿佛脱力一般地躺在了蚌床上。
或许本应该直接坐在地上的,但司娆对睡床这件事似乎有特殊的执念,半拖半抱地把他拖到了床上。
这个环境还不够安全。
周遭危机四伏,旁边还带着一个不安好心的厄命珠……
苍淮强撑着保持着意识清醒,眼睑上却覆上了一双温软的手,紧随着有如水般的丝被盖在了身上,有轻若无物的手臂压在上面。
司娆给他盖好被子,整个人也缩了进去,她贴着他微微僵硬的背脊喃喃道:“困了,睡会。”
苍淮眼神微愕,而身后人的呼吸却很快变得均匀而绵长。
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刚从界里出来,就连轴转地经历了许多事,短短几天发生的事,就好像比她前半生经历的风波加起来都要多。
除了刚掉进魔域时的惊慌,司娆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了。
他们口中说的毁灭世界的魔王、神秘的神族禁地、碎片化作的深渊、危机四伏无人能靠近的无尽海,在她从前的经历中,都是遥远得不真实一般的存在。
那些骤然出现的人和事,都像是在脑中播放的连环画,连他们的人脸都记不清楚。
从黑沉沉的魔域深渊里逃出来,司娆自认心态已非常人能及。
她一直觉得,只要人还好好活着,许多事都不太重要。有美食、有花香,能安乐地活下去,不至于在黑暗罕有人至的地方慢慢腐败,变成一具枯骨,已经是很幸运的事。
但这些日子经历的事,都好像远远超出了她可以认知的范畴。
此时进入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那些被抛之脑后的疲惫,顿时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一开始她想的还是,苍淮已经很累了,或许需要好好睡一觉。
可以一看到柔软的蚌床,那一股困意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司娆睡得熟了,埋在背后的脸便自发地蹭了蹭,找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似是觉得只是一只胳膊抱着还不够舒服,不多时又有一条腿压在了他的身上。
苍淮望着眼前软红粉嫩如同蚌壳内软肉的床榻,感觉身后紧贴着的人,也好似蚌肉一般的软滑。
他脑中原本想着许多事,有禁地下的厄命珠、突然感觉到的熟悉气息、还有无尽海……
但一动不动地听着身后人绵长的呼吸,他竟也觉出了几分迟来的困意。
无尽海因这一行人的出现闹得不可开交,割据各方的大妖明里暗里地打探情况,甚至起了兵戈。
但在这殿内,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却在蚌床上睡得平稳。
周遭的气息是十分令人不适的冥河水,但此时连黑沉沉的水流都仿佛放缓了动作。
周身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在外界时仿佛凛然不可冒犯,此时却被睡颜恬静的少女无所知觉地搂在怀中充当抱枕的角色。
隐没在青丝间的骨簪,隐隐地好似泄出了一丝流光。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