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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

玉简倏地闪现一抹金纹,随后化为漂亮易碎的琉璃鸟雀拍拍翅膀飞走。

酆聿已经叫价叫上了头,撸袖子打算狂砸一百万好好震慑曲家那个小废物。

很快,曲饶再次怒气冲冲地叫价:“六十……唔!”

声音戛然而止。

酆聿还在等着那个小崽子加价,但竖着头发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了菩提树下敲磬的声音。

三声磬响。

唱价结束,奚清风的“画”归了酆聿。

酆聿将袖子一放,冷漠对横玉度道:“要你多管闲事,我有的是灵石。”

横玉度淡淡道:“有灵石也不必这么糟践——刚好天衍学宫过段时日入学,你若有闲灵石,便拨一笔款去给我修缮书斋。”

酆聿眸光幽幽:“横掌院为了学宫还真是煞费苦心,我记得你不是该在中州招生吗?因为区区一个奚十二,就撇下你的好学生跑来这穷乡僻壤?”

横玉度没说话,他只是温柔盯着那副相纹画被僧人卷起来,好一会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

“酆聿,若是有朝一日,十二的相纹也被挂在那被唱价,你……”

酆聿浑身一僵,竟被他一句轻飘飘的话说出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意思?”

横玉度说完立刻就后悔了:“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一说。”

酆聿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横玉度并不回答,一只琉璃鸟雀飞到他耳边扑扇了两下翅膀,他侧耳倾听好一会,笑了笑。

“走吧。”横玉度催动轮椅,似笑非笑道,“盛焦把十二抓回来了。”

酆聿自从知道抓奚将阑的人是盛焦,就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看热闹,闻言顿时抛下刚才的话题,推着横玉度脚下生风,颠颠去看盛焦和奚绝的“倾世绝恋”。

一楼法堂中。

曲饶用尽全力也没能将横玉度的“换明月”挣扎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奚清风的画被酆聿夺走。

磬声落下后,一直横在喉中的无形灵力终于散开。

“横玉度!”曲饶火冒三丈,双目赤红,“还有盛焦!全都在看我曲家的笑话!我们曲家天衍灵脉不翼而飞这么多,他们两家肯定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护卫也终于能开口,为难道:“少爷,您此番不该去买那幅画……”

中州各大世家全都疑心曲家抽了奚将阑的相纹,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上赶着去买奚清风的相纹,不就平白落人口实吗?

曲饶恨恨瞪着他,看着像是要吃人。

恰在这时,另一个化神境的修士急忙赶来,道:“少爷,犀角灯中……似乎都说盛宗主正在此地无银城查雪祸,并没有来姑唱寺。”

曲饶一愣,好一会才喃喃道:“那刚才……”

他瞬间反应过来,怒气冲冲拍案而起:“奚绝——”

奚清风的相纹已传得人尽皆知,奚绝肯定循声来姑唱寺。

而整个十三州,又只有他迫切需要虞昙花。

回想起方才“盛焦”一语不发闯进来,又神态自若将虞昙花在他眼皮子底下薅得只剩下个光杆杆……

曲饶又羞愤又怨恨!

当年在天衍学宫,奚绝就经常伪装成盛焦来逃课躲避责罚,没想到他现在竟还有胆子冒充?!

曲饶死死抓住桌案,眼神狠厉:“把奚绝找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快去找,他肯定还顶着盛焦的脸招摇撞骗!把他给我抓回来!”曲饶怒道,“这次,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

“阿嚏——”

三楼的奚将阑猛地打了个喷嚏,差点把“我心非冷石”给打出来。

他已变回绯衣泪痣模样,乖顺地坐在盛焦身边,十指翻飞来真心实意地表达出自己对盛焦的思念。

“大人,我并未用盛宗主的脸做坏事,纯属就是太过思念,还望您原谅则个,让我说句话吧。”

盛焦不看他。

奚将阑又打了个喷嚏,锲而不舍地比划:“那您让我换句话也成。”

毕竟刚才那句肉麻的话,奚将阑此等脸皮厚的人也无法时时挂在嘴边。

奚将阑:“换成……奚将阑对盛宗主情根深种,爱而不得吧。”

盛焦终于被他烦得不得了,侧头看他一眼,薄唇轻启。

“你换成他的脸,能看到?”

奚将阑眉飞色舞地比划:“虽然不能面对面看着,但可以从心理上解一解我的相思之苦啊,大人您要体谅。”

盛焦突然道:“好。”

奚将阑心中又是一咯噔。

每回此人干脆利落应他时,都会让自己吃大亏。

盛焦突然抬手一点,周身水痕荡漾两圈后,面容倏地一变。

奚将阑眼睛倏地睁大。

盛焦……褪去伪装,变成原本那张高岭之花冷若冰霜的脸。

他面无表情道:“既然思念,那就好、好、看。”

奚将阑一口气呛在喉咙中,咳了个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咳咳!我心非……咳咳!”

第13章 摔入污泥

奚将阑骂娘的话都被强行扭成了情话。

他捂着唇咳了半晌,眼尾绯红,长长羽睫被泪水沁得乌黑如鸦羽,看着好似要落泪。

“硬茬”的一身森冷寒意和盛焦那张杀神脸实在是太搭了,奚将阑心中大震,差点以为盛焦亲临。

此人修为比他高,奚将阑完全看不出他到底现在是伪装,还是之前那副平平无奇的样子是假的。

奚将阑伸手比划了一下:“大人?”

盛焦古井无波地看他:“不是要解相思之苦?”

奚将阑:“……”

奚将阑小心翼翼比划:“您身为獬豸宗执正,如此冒充盛焦宗主,难道就不怕被宗主发现,将你革职查办?”

盛焦漠然:“不会。”

奚将阑心想娘的太像了,像得让他一时间不敢下手。

但为了保险起见,奚将阑狠狠一咬牙,还是快走几步,一下扑到盛焦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拉,看样子似乎想要覆唇亲上去。

盛焦瞳仁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和他对视。

奚将阑的唇落在盛焦半寸处,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他单薄的身体吹得贴上去。

与此同时,奚将阑心口狂跳。

若是真的盛焦,离这么近肯定一袖子把他给扔出去摔个七荤八素了。

但面前这个“硬茬”看他的眼神毫无情感波动,不愤怒、不羞赧,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冷意。

和盛焦并不同。

奚将阑终于松了一口气,装作含情脉脉地近距离盯着盛焦那张脸看了半晌,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后退几步,手上像是在劈柴似的恨恨打手语。

“大人还真是……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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