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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纵夫人全是血的手往脸上贴,近乎癫狂地笑道,“娘,我不乖吗?”

大雨将两人淋湿透,纵夫人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呢喃着道:“我不该……”

奚绝漂亮的金瞳中闪现一抹温柔之色。

可纵夫人却道:“……我不该将你纵得如此心狠手辣、飞扬跋扈。”

那一瞬间,奚绝眼瞳中那抹温柔似乎带着所有人性彻底消失在黑沉的眸中,他笑了一声,眼底却全是麻木的无情和冰冷。

“娘。”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纵夫人的脸,柔声说,“事已至此,你不能说句话哄一哄我吗?”

纵夫人怨恨地看着他。

奚绝将她轻柔地抱在怀中,柔声呢喃着哼着中州每个人都知道的摇篮曲,呢喃道:“娘你不喜欢我了吗?我也不愿这样的,我是被你们逼成小怪物的啊,所以您不能怪我,对不对?”

纵夫人启唇似乎想说什么。

一股金纹从奚绝身上窜出,猛地围绕纵夫人转了一圈。

纵夫人浑身天衍相纹瞬间被击碎,经脉寸断,瞳孔逐渐涣散,在冰冷的怀抱中失去呼吸。

死不瞑目。

奚绝像是入了魔似的,疯疯癫癫地抱着她呢喃细语。

“娘,他们全都在欺负我,您为何不来救我呢?是您先丢弃的我,所以无论我做什么,您都是能理解的,对吗?

“您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宠我爱我原谅我的吧?”

“我好冷啊,娘。”

奚绝呢喃许久,却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微微垂眸一看才突然意识到纵夫人早已死了。

还未及冠的少年呆怔许久,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在雨夜中恸哭出声。

雷声阵阵,煞白好似落了霜。

他哭得浑身发抖,哪怕满脸是雨水也能看清那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彻骨的背上痛苦席卷全身,让人看着都觉得窒息。

但不知过了多久,奚绝脸上的痛苦突然消失。

他嫌弃地将纵夫人放下,哼着小曲站起来,赤着的脚踩着地面混合着血的水面好似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身段颀长宛如在暴雨中翩然起舞。

好一会,少年像是鬼魅似的一偏头,湿发贴在雪白脸颊上,眼瞳金纹熠熠生辉,直勾勾看着不知名的虚空。

透过“望镂骨”的幻境,那双诡异的眼神和盛焦直直对上。

“哎呀。”奚绝笑了起来,“哥哥,你看到啦?”

下一瞬,奚明淮的记忆戛然而止。

“望镂骨”的柳絮缓缓散去,整个九思苑外一阵死寂。

盛焦死死握着天衍珠,视线还落在那已散去身影的方向,脑海中还残留着那个邪嵬癫狂的眼神。

横玉度本以为记忆中的奚绝已足够让他毛骨悚然,没想到奚明淮记忆中奚家被屠戮那晚的奚绝,才真正宛如疯癫的恶鬼。

从一开始,或许天衍珠便是对的。

只不过“望镂骨”和那晚记忆中的奚绝,显然并非真正的奚绝。

奚绝八字轻,被一道雷都能惊得走魂,最适合被人夺舍附身。

酆聿整个人都是懵的。

被让尘扶着的奚将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迷迷瞪瞪地喊:“哥?”

让尘一直冷眼旁观,将奚将阑扶稳似乎不想让他去看。

在“望镂骨”结束的刹那,天衍珠已经不受控制开始旋转,盛焦想要制止都没有办法。

在场所有人——除了晕晕乎乎还在喊不知道哪个哥的奚将阑,全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让尘甚至指尖悄无声息弄出一股天衍灵力,冰冷看着天衍珠。

终于,几双眼眸注视下,天衍珠终于停下。

但当看清楚那一百零七颗珠子,众人全都一愣。

原本断定奚将阑有罪的六十颗珠子,竟然悄无声息变成了一颗。

——依然是第一颗死倔的灰扑扑的珠子。

盛焦也愣了一下。

还未反应过来,珠子又开始像是疯了似的飞速旋转。

这一次,却是整整一百零七颗珠子全都是“诛”。

所有人满脸懵然。

天衍珠又停顿数息,疯癫了似的在一颗和一百零七颗之间来回摇摆旋转,蹭蹭蹭转得都要冒火星。

众人的警惕和担惊受怕全都被这几下搞散了,面面相觑。

酆聿讷讷地道:“不是说天衍珠从无错判吗?”

这珠子……

看起来有点大病。

第66章 恢复灵力

盛焦沉着脸将转得滚烫的天衍珠收到袖中,大步走到奚将阑身边,抓着他的手腕就走。

让尘一把抓住奚将阑另一只手,笑着道:“酒还没喝完,打算去哪儿?”

盛焦冷声道:“不关你事,放开。”

奚将阑本来就晕得七荤八素,被让尘和盛焦像是绳子似的拉了两个来回,狼狈地挣脱开两人,蹲在那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盛焦蹙眉:“我送他回去。”

让尘打量他的神色,好一会才松了手。

盛焦拽着踉踉跄跄的奚将阑就往斋舍走。

诸行斋八人所住的斋舍依然空着,天色已晚索性宿在此处,省得再让两个醉鬼回獬豸宗。

奚将阑跌跌撞撞地被拽着往前走,呜咽道:“盛焦,我、我要吐了……”

自从天衍珠开始断罪时,盛焦便心跳如鼓,此时终于悄无声息地平缓,他停下急促的脚步微微闭眼,让奚将阑蹲在那缓了一会。

两人已远离九思苑,夜风依然冰冷,刮着路边玉兰树簌簌作响。

盛焦大概是等不及了,见奚将阑慢吞吞地起身,连道都走不直,沉着脸上前将奚将阑一把打横抱在怀里,朝着他的桂花小院而去。

奚将阑醉得人事不省,揪着盛焦的衣襟嘟囔个不停,也不知在说什么。

桂花小院整洁如新,好似十年前离去时那样,香炉中还有半块奚绝寻来的未燃尽的香。

盛焦将奚将阑抱着放在床榻上。

这一路上,天衍珠依然在不停旋转,盛焦沉着脸将珠子往窗外一扔,砰的关上窗。

奚将阑已经安静地趴在枕头上睡去,面容昳丽绝艳,全然看不出来“望镂骨”中那副疯癫的模样。

盛焦心中已有了个猜想,却不敢相信。

他伸手轻轻抚摸奚将阑的脸,指腹一点点蹭到耳后,正要按下去时,奚将阑倏地睁开眼睛,醉醺醺地扒拉下来他的手,在掌心亲了一下,含糊道:“盛无灼……”

盛焦手指一抖。

奚将阑还在哼哼唧唧。

盛焦轻轻闭了闭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将被子给奚将阑拉上,转身到外室软塌上盘膝打坐。

珠帘声轻轻响起,又很快平息。

蜷缩在床上的奚将阑悄无声息睁开眼睛,眸中没有半分睡意,他转过身透过影影绰绰的珠帘影子朝外看去,隐约瞧见盛焦那宛如松柏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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