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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问题的伎俩了若指掌,拆了再研究,不就是日本人率先发明的“逆向工程”么。他耸耸肩膀,半真半假道,“我当然得跟着来,我这沃克man千把块呢,我怎么也得亲眼看着你‘完璧归赵’。”

曲颂宁陪着顾蛮生倒腾了三天。顾蛮生拆起千把块的机器果然毫不手软,不一会儿,两人眼前就只剩下零散的壳料与电路板。

“还ANTI-ROLLING MECHANI□□,不就是橡胶垫圈么。”顾蛮生很快就破解了其中奥秘,索尼磁带机的防震设计就是能够保证磁带对位的金属卡簧与保证机盖压紧的橡胶垫圈。虽说对比国产随身听,只是蜗角蝇头的一点点改进,但带来的防震效果非常出众,足见日本制造业的设计细腻,巨细靡遗。

顾蛮生手边没有橡胶垫圈,便顺手拿了陈一鸣洗澡用的海绵,剪了使用。然后他索性将准备退货的八个随身听全拆了,极其仔细地调整了线路板上引线的长度,用海绵固定电池盒盖,用钳子弯曲卡簧,提高固定磁带的弹性。

曲颂宁愿意跟着来,一开始抱着的还是看戏的心态,可这会儿已是完全被顾蛮生的创新思维与动手能力折服。他看见钳子、剪子与海绵垫在他手指缝间翻飞、起落,简直像在播种秧苗,能预见此后一片野蛮生长的春天。当顾蛮生埋头改进这些随身听时,曲颂宁仔细打量起顾蛮生的宿舍环境,跟自己收拾的房间比不了,倒也不算脏乱差。他看见书桌上一盘磁带压着一张信纸,拿起一看,beyond去年的专辑《乐与怒》。

曲颂宁道:“内地摇滚乐也不错,何勇窦唯,你都可以听听。”

“你还知道何勇和窦唯?”这下换顾蛮生惊奇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曲颂宁,仍觉得这人烟不碰酒不沾、满嘴马列毛一脸书生气,横竖不像个听摇滚的,“我觉得你的随身听里应该是那些歌吧,什么《大海航行靠舵手》,什么《红星照我去战斗》。”

曲颂宁轻哼了两句窦唯的歌,随手又拿起了先前被磁带压着的信纸,上头写着的并不全是歌词,看样子顾蛮生是跟着粤语歌在学粤语。顾蛮生竟像是突然露了怯,一把从曲颂宁手里把那信纸夺了回来,笑着揉成了团。

“先用海绵这么将就着,”言归正传,顾蛮生对自己的改进成果相当满意,拿起一只随身听在灯下反复观看,“改明儿我就亲自跑一趟东莞,跟那位王老板说一声,只要多出一份人力,只需一点点改进,以后咱们的随身听也能打上这个标识了。”

听上去王老板就是这些山寨随身听的生产商,曲颂宁问:“你们很熟?”

顾蛮生点头:“熟到家了。”他跟这王老板都是先拿货再结款的,两人间的信任关系不言而喻,确实熟到家了。

他认真地向顾蛮生提议说,能不能带我见见那位王老板。

顾蛮生疑惑地问:“见他干什么?”

曲颂宁故意卖了个关子:“想看看有没有可能跟你一起创个业。”

这话总算令顾蛮生来了兴趣。其实打从曲颂宁将千把块的随身听慷慨相借,他就觉出了对方没恶意。想了想,故意打趣道:“威武不能屈,我这人不吃软也不吃硬,但要换个漂亮的女同志过来,兴许我就全招了。”

“就你这样还说我是汉奸?你要生在战争年代,不用上刑就叛党卖国了。”曲颂宁都快被他逗笑了,“不过这么说,我倒是认识一位漂亮的女同志,跟你还挺熟的。”

曲在百家姓里不算大姓,顾蛮生这会儿终于起疑,他斜睨着眼睛上下打量对方,还真从这双俊俏打眼的眉眼间觑出一丝熟悉的味道:“难道你是……”

曲颂宁眼底笑容加深:“曲夏晚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第6章 深圳

顾蛮生成天瞎忙,确实有阵子没想起曲夏晚来。但是青春那点悸动,就是花满地、月朦胧,一旦想起来了就很愉悦人心。这一来,曲颂宁的事情就是小舅子的事情,曲颂宁的要求就是小舅子的要求,所以顾蛮生真就给那位刘老板打了个电话,约定了趁着即将到来的五一假期,带个同学一起上门拜访。

刘老板全名刘传富,出生汕头,眼下人在深圳。顾蛮生原本对这次出行不怎么上心,这一听就非去不可了。说不上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始终对那座他从未去过的城市充满难以名状的好感。

曲夏晚知道后也闹着要同行,曲颂宁拗不过姐姐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姐弟俩在父母面前互相打了个掩护,就收拾行囊,跟着顾蛮生一起坐上了南去的火车。

先去广州,再由广州转深圳,即使是特快列车,路上少说也得二十几个小时。软座也坐得人腰酸背疼,曲夏晚弯腰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子,肿了。

火车车轮轰隆转动,摇头风扇像苍蝇挨食似的嗡个不停,一种浓重的混杂各人体臭的味道充溢车厢,车窗却只能上下开启。一车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说的说,笑的笑,吃东西的吃东西,睡觉的睡觉,仿佛在这狭仄空间里过起了家常日子,一点不以奔走为苦。

曲夏晚几乎从没离开过汉海,她是这座城市的女儿,出生至今一直享受着它的精致、便利与条理井井,所以顾蛮生对深圳的狂热令她不解、不适,甚至隐隐不安,她问顾蛮生:“你为什么对深圳这么感兴趣?”

“给你们念首诗吧,”没有正面回答,顾蛮生反倒抑扬顿挫念起诗来,嗓音又脆亮又好听,“深圳只有三件宝:苍蝇、蚊子、沙井蚝;十室九空人离去,村里只剩老和小。”

曲夏晚笑了:“你哪儿听来这么混不吝的诗?”

顾蛮生也笑:“我练摊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广东,他说这首诗传遍南粤,说的就是改革开放前的深圳,可现在的深圳却是歌里唱的春雷滚滚、金山座座,我这人疑心大,不亲眼看看不相信。”

曲夏晚的注意力压根不在“春雷与金山”上,一听“练摊”二字,立马转晴为雨,蹙着眉头道:“我妈有回在天桥底下看见你了,回家以后就很不高兴,说你流里流气,不务正业。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为什么老摆地摊啊,看你平时大手大脚的,也不差这点钱。”

顾蛮生答得理所当然:“学东西。”

“学什么?”曲夏晚已完全掩不住鄙夷之态,撇嘴道,“那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还能学到东西?”

“能啊,能学的多了去了。比如天桥下有个给人算卦的老头,我就跟他学看相,还问他讨了一枚这个。”顾蛮生伸手往衣兜里一掏,掏出一枚十分古拙的银币来。他把银币摊在掌心里,递到了曲夏晚的眼皮子底下。

一枚流通于民国时期的“袁大头”,正面是袁世凯侧身像,背面是壹元字样,环着稻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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