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般冰冷。
她踉踉跄跄从内室走了出来,抬起苍白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檀道济的朝服,恨恨问,“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权势于你,竟如此割舍不得吗!她是你的女儿!你的骨血,你怎么忍心要她在地宫里了却残生!她如今已经十岁了!她已经在地宫里呆了整整七年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檀夫人说着,一时急火攻心,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
檀道济慌忙抱起夫人,放入内室床上,又高声喊人去宣太医。
门外的下人闻声皆是一惊,匆忙跑进屋内服侍。檀道济怒骂道,“混账东西!平时怎么伺候夫人的!”
在场的都立即跪了下去,却也无人敢答话。夫人被软禁于此,整日郁郁寡欢,夜不安寝,食不知味,三年下来,身子已经被亏空了。她瘦若槁木,面无血色,平日里连说话都提不起力气。可这些,檀道济又何尝不知,他日日都来,日日都问询夫人的情况,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夫人缘何变成了这样。
檀道济满心的怒火,不是对着下人,而是对着自己。
不一会儿,太医便赶来了。以檀道济此时在朝中身居高位,太医自然不敢怠慢。切了参片放入檀夫人舌下,又取出银针刺了人中,才见檀夫人缓缓苏醒了过来。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床顶,吃力道,“都下去。”
太医和下人看向檀道济,见他点头,才一一退了出去。
“到底为着什么?”檀夫人此时迷茫的眼神聚到了一处,直直望着檀道济,不容他再敷衍自己。
檀道济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为了我华夏一统。当今圣上乃是定乱代兴之君,唯有皇上才能夷凶剪暴,诛内清外。也只有皇上才能一偿我收复北疆的夙愿。为夫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雨儿……”
话已至此,檀夫人心中已是明了。她的夫君,戎马倥偬,战绩卓着,若论世上何人能北击胡虏,围土保疆,除他,再无二人。而这亦是他的宿命,是他一生所愿。这样的夫君,又怎会舍大为小?只叹,雨儿便要无辜成了丰功伟绩的铺路石……
“你走吧……”檀夫人幽幽道,“你我夫妻,情断于此。万望你善待我儿,纵使她此生再不得见天日,也求你莫亏待了她。”檀夫人说完,便像是用尽了气力般,合目睡去了。
檀道济默默走出房门,双拳紧握到骨节发白!他抬头望天,此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去上朝了。又是一夜未眠啊……
老管家田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贴近檀道济身前道,“主人,夫人可还好?”
檀道济轻轻摇了摇头,反问道,“女郎怎么样了?”
田叔无奈中又带了笑意低道,“还是老样子。闹得子墨整日里不可开交的。”
听到女儿还是那么任性胡闹,檀道济反倒觉得心里一松,难得地扯出了点笑容道,“那丫头自小就是这么无法无天。如今都十岁了,还是那个性子。真是三岁看大,六岁看老。”
田叔也赞同地点点头,“可不是。这几日可是为难了老奴了。”
檀道济问,“为何?”
田叔一摊双手道,“没地方找书去啊!”
檀道济略吃惊地看着田叔问,“之前给你的那些武功手录她都练完了?还有那些暗器谱呢?”
田叔含笑答,“都练完了。女郎天赋异禀,任何武学都是沾边即会。其实主人找来的那些,女郎早就会了,只是如今每招每式都达到了十足十的火候,实在没得练了,才逼着老奴再来讨书。”
檀道济不禁用手捏了捏眉心,为难道,“那可是天南山几大氏族所有传世的武功手录了。再要学便得去北魏了……听说玄门还有些传人在那边。也罢,我差人去找便是。你尚且把我房中的兵书给她抱去。武功毕竟是浮面上的东西,兵书总需要她花些时日才能研习通透,,也能收收她跋扈的性子。”
田叔应了声,便转身去书房搬书了。
第七章 、春萍无根
此时的檀邀雨已经十岁。放在寻常,应是开始寻觅着要许配的人家,等及笄以后出嫁或者入宫选秀。但邀雨因着常年生活在地宫之中,对世间之事可谓一窍不通。自从住进地宫,能见到的就只有子墨和田叔,每日别无他事,只有不停练功。邀雨本就是武学奇才,再加之七年如一日般苦练,如今武功可谓是登峰造极,无人能出其右。
今日田叔来看她,抱来了爹爹的兵法。虽说不像武功秘籍那般吸引她,但读来也颇有趣味,甚至可以与武功招数融会贯通。她正翻看着,便瞧见书简之间夹了片桃花瓣,不禁怔忪问田叔道,“可是春天了?”
田叔不知她何出此问,只茫然点点头。
邀雨捻起花瓣出神,地宫中常年冰冷潮湿,阴暗无光,毫无季节之感,她早已不记得四季变换了。她抬手将花瓣放在鼻尖,传来极其微弱的淡香,邀雨感叹道,“我记得……府中的珏湖每到春日便会生出春萍。那时娘亲还说,春萍无根,只会随波逐流,要我日后莫要成了春萍般的人。可如今……我却连随波逐流都不敢奢望,只能在这一潭死水中等着老死……”
田叔闻言心一沉,女郎平日都是胡闹惯了的。怎得今日却有此感慨?他暗自一叹,到底是长大了,女儿家开始有心事了。七年地宫,女郎还能爽朗依旧实属难得,这要多亏了子墨的陪伴。可如今,女郎已经不是随便哄哄就能敷衍过去的小孩了,往后可改如何是好呢……
田叔走后,邀雨依旧是怔怔地看着花瓣出神。子墨不愿见她神伤,故意叉开话题道,“主人已经让人去北魏给你找新的武功秘籍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武功练了。”
邀雨颔首道,“武功倒还其次。倒是希望爹爹能找到师傅的消息。我始终不信,师傅是有意害我。”
子墨亦赞同道,“上次听说有双脚皆踏左履的老人在塞外出现,主人便一直派人打听着,这次借找武功秘籍的机会,说不定会有收获。”他说着,安抚地拍拍邀雨的头有道,“师傅临走时,特意将安抚你的口诀传授给我,为的就是要我保护你。他若存心害你,大可不必留此口诀,任你疯了便是。我相信,师傅当日离开,必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他临走交代过,你只有勤练外功,才能慢慢与你已经掌握的内功平衡,最终控制自己的真气内力。这几年你武功突飞猛进,真气失控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近一次失控都在两年前了。可见师傅并没有诳我们。”
邀雨似乎半信半疑,子墨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他虽所言不虚,可毕竟,害她被囚地宫七年的始作俑者,也正是自己的师傅和师傅传授她的内功。她越想越觉得内心烦乱,所以放下书简和花瓣,随手操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