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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走。
走到一半,山体突然剧烈晃动,脚下踩着的路以突如其来的速度一分为二,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大石子小石子滚落到缝隙里,逐渐看不见。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幸好,山体只晃动了两秒,他们所在的位置还算稳定。
“别怕,只是余震。”救援队的人出声安抚,“我们走这边。”
他们又走出一段距离。
陈既清注意到下面有微弱的光一闪一闪,会不会是叶缇打的信号?
不管是不是,这总归算是一个希望。
天太黑,看不清下面的情况,救援队的人只能根据脑子里的地形比例图,草草估计一下距离。
其中一人腰上绑好绳子,准备下去看看。
“我也去。”突然响起一道男声,陈既清目光坚定。
“这位先生,你最好在这里等待,我们是专业的,请你放心。”
急得团团转的老太太也劝他,“是啊小伙子,我们就不要给他们添乱了。”
向来明事理的陈既清这次态度异常强硬。
他勉强维持表面的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理智已经处于一个极限,即将点燃爆炸。
“让我去。”
“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我不亲眼看见她,我……”说到后面陈既清没了声,直接失语。
空气寂静几秒。
“好吧。”救援队的人松口,“你等会要跟紧我。”
……
叶缇眨了眨眼,手背擦掉脸上的污泥。
她试着动动腿,但一动,腿上就传来钻心刺骨的痛,无奈之下,她只好放弃。
时间越长她的腿越冰冷,冷到快要失去知觉,她能感觉到血液在流失,那种无力和脆弱蔓延到全身。
突然一滴水落在她肩膀上,下雨了。
她跌落的位置不太好,整个人都暴露在外面,雨水无情打在她身上。
后脑勺磕在石头上,腿也因为刚才的余震被巨石压住。
运气真差,她想。
叶缇觉得很冷,很想让陈既清抱一抱,还想听他叫小乖。
她身下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被她护得很好,只有一点皮外伤。
想到她救了一朵祖国的花朵,那些痛好像又不怎么痛了。
“姐姐。”
“嗯?”
“我们会死吗?”
“……”
“不会,我们不会死。”
对,她要活着。
她还没有成为陈既清的新娘,她还没有为陈既清生可爱的宝宝。
陈既清那两年都支撑下来了,她这点痛怕什么,她不会死,也死不了。
手电筒在她旁边,她伸出手试着去够,就差两三厘米就能摸到。
她看了一眼血流不住的腿,心一横,咬紧牙关拖着身子往前挪。
拿到手电筒的同时她感到腿上传来一阵撕扯感,钝痛过后是麻木,无知觉。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废了就废了吧,总比死了好。
手电筒快没电了,光线一闪一闪的。
她不知道电能支撑多久,只希望陈既清能早点找到她。
如果她能活下去,她就抓着陈既清去民政局,和他扯证。
死也要把他妻子的名分占了。
或许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她,她一直没合眼,努力睁着。
意识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朝她奔来,紧接着落入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他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了。
湿凉的衣服下面是温暖的温度。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滴滚烫的东西落到她脸上。
叶缇怔住,他哭了?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怎么哭了?”
陈既清抿唇没说话。
看见叶缇的一瞬间,他心里闪过千万个念头,却只抓住一个,那就是救她。
二十多年从未慌过的陈既清,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叶缇想说话,但被呛到,咳了几下才说道:“陈既清,你个胆小鬼。”
“是,我就是胆小鬼。”
救援队的人把小男孩抱出去,然后想办法把叶缇腿上的巨石移开。
他们不知道叶缇腿部情况,如果冒然推开巨石很有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叶缇失血过多,又在雨水中浸泡许久,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
她努力保持最后的神智,“不用管我,直接推开吧。”
“不行。”陈既清是第一个否定的人。
“没关系的……”
“你完好无损来,就要完好无损回去。”
我答应过你父亲,要护你一世周全,如果你出事,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陈既清脱下外套,披在叶缇身上。
虽然她的衣服已经脏了,但他知道他的小乖爱干净。
他站起来和救援队的人商量对策。
冷静的声音,有条不紊的话语,一瞬间,叶缇仿佛再次看见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
“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徒手挖,抬高巨石的时候把她拉出去。”
他们没有任何工具,如果等大部队来还要过很久,他们怕叶缇的腿部神经会坏死,所以一定要快。
“好。”陈既清没有犹豫。
陈既清的手是弹钢琴的。
那双号称世界上最贵的手,徒手搬开一块块石头,修长冷白的手布满肮脏的污泥,指缝里全是石子和泥土,就连指甲盖都有翻起来的迹象。
他好似察觉不到疼痛。
刚才转小的雨又变大,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他像个没有知觉的机器人,不停挖不停搬,麻木重复这一个动作。
雨水、泥土、血丝,全都混杂在一起。
他的优雅不再,风度不再。
他成了一个狼狈的疯子。
-
把叶缇送到医院,陈既清满身满手都是鲜血。
死亡会夺走他最爱的人,他第一次觉得死亡是那么可怕。
这几个小时对陈既清来说是一场痛苦的折磨,他的内心撕扯又煎熬。
他努力放平呼吸,但胸口激烈起伏着,还没从那场噩耗中挣扎出来。
医院走廊的电子时钟一闪一闪,一分钟是那么漫长,他坐立难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静静等待。
手术室的红灯暗了,门终于打开。
陈既清想走过去,但站了太久,脚已经僵硬麻木。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另外病人也算因祸得福,脑子里的血块在慢慢吸收,过段时间就能彻底没有。”
血块,什么血块?陈既清没懂。
他想问清楚,但医生已经走了,他只好先搁置,等会再去问。
叶缇转入普通病房,脸色苍白,戴着呼吸机。
她的指缝里还有污渍,陈既清想帮她处理干净,一伸手,才发现他自己也没有多干净,他下意识把手指缩进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