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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导出,准备回去再分析分析,好制定下一步的修改计划。

嘧啶2号位的各种基团替代都失败了,只能在3号位继续尝试。

导完数据后,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却看见费安还站在原地,不由得轻笑着问:“还没回呢?去学校里走走?”

费安在T大读书,却从来没在校园里散过步,他的学习时光只有教学楼、实验室、图书馆、宿舍四个地点,对其他小路十分陌生,只是跟着南穗一路慢悠悠地走着。

直到在湖边的小亭子里坐下,他才以诧异的目光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凌晨的月亮落了,挂在远处的山边,路灯的投影搅碎一池波光,虫鸣断断续续地响,斜风默不作声地吹,吹得柳枝晃荡,落下几片衰老的叶。

南穗以欣赏的目光望着夜景。

她很喜欢这里,从第一次进入实验室开始,南穗就找到了这个隐秘的小亭子。离水近,有风,有柳树,还能看见月亮。

南穗第一次遭遇失败后,在亭子里坐了十分钟,把所有疲惫和痛苦在十分钟里消化掉,再回去重新开始。

“被这次失败打击到了?”

她随口问起身边的费安。

天之骄子大多没有失败的经历,更不用说近几个月来反反复复的失败,每一次满怀希望去测试新改造的结构,再被结果泼上一瓢冷水。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败,明明按照总结的规律来说,它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她听见费安低落的声音,叹了口气。

“所有的规律都只能是参考,未知依旧未知,优势结构不会一成不变,这些你应该知道的。在新药研究里,还会有无数次的失败和尝试,至少又排除了一个选择,不是吗?”

南穗没转头看人,只看着湖水,再接上一句话: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

费安侧身去看人,只看见她在微笑,带着疑问开口:“你……不会累吗?”

不会失望?不会想放弃?不会在一百多次的失败里沮丧?

课题组长是她,她承担着所有的压力和责任,精确地计算经费,每天工作到深夜,去反复地面对失败,还要安慰身边的学生,比如现在,她还在安抚费安。

南穗明白他没说出口的话,抬眼让视线去追山边的月亮,轻声开口:

“会,也不会。在临床新药出现后,在它注册成功后,在它能真正应用于慢粒治疗时,所做的一切都将得到回报。”

会有很多人能活下去,包括曾经的姜兰,和同在一片土地上的其他人。

那些被疾病击倒,本该拥有漫长人生的患者,本该活着。

月亮太过美好,嫦娥奔它而去。

那个目标是山边的月亮,凌晨时月亮会落下,再晚一些,它会低到地平线,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

南穗是试图捞月的人。

费安忽然发觉他从未真正认识过姜兰,两年的同事让他们逐渐熟稔起来,他知道她有个妹妹,姐妹俩关系很好;知道她是个基础扎实、能力出众的人。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能拍张合照吗?”

费安突然转了话题,得到许可后拿出手机。

在昏暗的夜里,手机自带的摄像头开了闪光,记录下她明亮的笑脸,仿佛为他揭开一角名为姜兰的内心世界。

费安曾经将姜兰视作他要赶超的对手,后来将她视为他在药学领域的目标

在寂静的夜里,他蓦然发觉,自己永远都不能成为她。

“你会成功的。”

他送出祝福,两人在校门口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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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穗回到家后,轻手轻脚地开了门,避免吵醒家里熟睡的亲人。

天快亮了,没拉紧的窗帘隐约透出一丝日光。

南穗闭着眼强制停下脑海中的思绪,想尽快睡着,养足精神去迎接下午的工作。

闭眼时听觉似乎比平日里敏锐些,她听见细微的声音响起。

“吱嘎——”

门被某个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那人轻轻地踏上地板,小步挪移着,或许因为南穗没有动静,那人胆子大了些,把窗帘拉紧,又窸窸窣窣地窝在角落里挪动着。

南穗无奈地喊了一声:“小毓。”

程毓点了熏香,兰花香缓慢散开,浅淡如山间流水,弥漫在室内。

兰花香助眠。

南穗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被闹钟唤醒后已经是正午,南穗在床头发现系着缎带的小盒子,打开后是一根红绳,另一端系着个金色的小铃铛。

旁边的卡片端正地写着祝福,是程毓的字迹。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南穗把红绳系在手腕上,拍了张照片发给程毓,动身去实验室。

下午,南穗收到一张照片,是今天凌晨和费安的合照,

费安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把照片洗出来,送了一张给姜兰,自己的那张找了相框装好,从此放在办公桌抽屉里。

南穗不知道他的纠结,抬头道了声谢:“拍得不错,谢谢。”

学生们收拾了昨天失败的消极情绪,熟练分工合作着新一轮的化合物合成,井井有条地忙碌起来。

年轻人总是朝气蓬勃的,熬了一整夜面上也看不出来,依旧精神饱满。

“嘧啶3号位取代,按生物电子等排体改造,从吡啶开始。”

南穗的草稿纸上列满了各个等排体的基本信息,最终选择了计算可能性最高的吡啶。

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她的计算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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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架药生尘 21 杠精与孤鹜齐飞

先导化合物可以被比作一块未经过锻造的生铁。

靶点是一把未知的锁,没人知道它的钥匙是什么模样。

于是研究员将生铁熔融成水,塑造成不同的钥匙,尝试去开锁,再凭借失败钥匙遇到锁芯异样的触感,去改变每一枚钥匙的细节。

齿尖形状细枝末节的改变,密度的调整,末端1mm的长度,都能决定锁能否打开。

今天这把钥匙被成功地插进了锁里,证明它形状正确。

即便它还不能转动,但它展现出了作为一把真正的钥匙的绝对潜力。

南穗的新论文再次发表在《Science》核心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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