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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了一眼,发现竟是《天龙八部》。
他拿过来给她看,萧峰殉义那段,被人写了批注,只七字:【命中命中,罪与罚。】
她感慨:“掷地有声。”
他点头表示赞同,又看了眼她手里的书,眼前一亮:“这居然还有我的书?”
她赶忙把书页掀开,给他看扉页上的字。
他低头认真看了一眼,没什么波动,只是笑:“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再是没有根的人了。”
他话刚落,镜子门忽然被打开。
有两个人说说笑笑要进屋里来,然后大家不出意料的对视上,都是一怔。
是宋舒云,和她的新任老公。
“你儿子。”
那男人抬了抬下巴看向陈遂,率先出声。
孟菱能感觉到陈遂的僵硬,只是很浅,远不像之前提及宋舒云时满身是刺。
“什么儿子呀,你忘了人家早和我划清界限了。”
孟菱看向宋舒云,宋舒云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向她,噙着笑,亲切的看向她。
孟菱只觉不适,很快移开目光。
而陈遂在这时候转身拉住她的手:“才挑了三本,再看看吗?”
他脸上挂着懒懒散散的淡笑,混不吝的样子:“多挑几本吧。”
孟菱心口堵堵的。
他越是漫不经心,她越是心疼。
“就这些吧,买书也看缘分,今天我只想买这些。”
孟菱既然这么说,陈遂也不勉强,他说:“好,带你去吃路边摊。”
孟菱很满足一笑:“好。”
他们很稀松平常的对着话,并未再给宋舒云夫妻俩任何眼神。
只是出门时要路过那边,宋舒云和她的新老公把路挡的严严实实,陈遂才不咸不淡说:“麻烦让让。”
宋舒云新老公笑得贱嗖嗖的,想说什么,被宋舒云拉了拉:“给人家让路。”她一副对待陌生人的姿态,“别没礼貌。”
“得。”宋舒云新老公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紧接着把路让开了。
陈遂和孟菱不紧不慢离开。
仿佛宋舒云二人在他们眼里连陌生人都不是,空气而已。
下了楼,陈遂去付钱,孟菱这才有所松动,她看了眼去往二楼的方向,只觉唏嘘。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连狠心都做得如此轻飘飘。
“走了宝。”陈遂付完钱,朝孟菱伸出手。
孟菱很自然的牵上他,他低头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尖:“饿了,我们去吃饭。”
孟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是抑制住了。
他们去吃路边摊,热量爆表的炒面,配上一铁盘的炸串,外加冰镇可乐。
香气四溢。
炸串盘是划了三八线的,一边是不辣的,一边是辣的。
他们坐下后各拿各的吃,这会儿并不是饭点,来吃饭的人不多,老板为了显热闹,放了歌来听。
第一首歌是李荣浩的《爸爸妈妈》。
但是孟菱没心思听歌。
吃了那么一小会儿,她问他:“你还好么。”
她指宋舒云这件事。
陈遂无所谓嗤笑一声:“如果到现在,我还因为她生气难过什么的,我他妈就是纯傻逼。”
他问:“她配吗。”
孟菱露出一个诚笃的笑:“她不配。”
陈遂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拨着炒面里的火腿肠丁:“你或许觉得我是故作轻松,但我诚实说,真没有。”
他说:“上次在她家,你转身离开我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愤怒了。”
陈遂舔舔唇:“我不是不想报复她,只是她没犯法没犯错,我拿什么报复呢,在事业上压她一头吗?可是我发光,不代表她黯淡。之前我冷嘲热讽,拼命气她,实际上对她这种脸皮厚的人来说根本没用,我想气她,她不生气,于是我更生气,陷入恶性循环,到最后我痛苦成那样,她屁事没有。”
孟菱心里酸涩,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我的事你都知道,可你的事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讲给我听。”
陈遂摇头:“还是不要听了,没劲。”
他拿起一根炸鸡排吃:“何况我现在有你了,我会过得很幸福。”
有些伤口,就让它长在岁月深处吧,留疤不碍事的,反复撕开结痂才是不值得。
他无法报复回去,一个充满恨意的人是不会幸福快乐的,可是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他不能不幸福,不能不快乐。
于是他选择尽可能的忽略宋舒云,把她当陌生人。
“可是我却很生气。”孟菱声音里有哭腔。
陈遂眼睫颤了颤。
她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了我放下恨,我却会为了你拿起恨。”
陈遂目光沉沉。
他长达十秒钟无言,或许是压下了什么吧,他喉结滚了滚,才敛眸随性一笑:“害。”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而且陈胜文也要付很大责任,不止她宋舒云一个。”他想到什么,目光变幽深了许多,“我更恨宋舒云,还有杨老师的原因。”
孟菱不由呼吸变慢。
“杨老师是车祸死的,当时宋舒云在现场,但她没有叫救护车。”说到这陈遂眼底充斥着痛苦。
孟菱只觉得难过。
她对他的事情实在知之甚少,她的视线扫在桌子上的那本《天龙八部》上,想起什么,问道:“你为什么不再写武侠?”
陈遂夹面的手顿住了。
孟菱深呼一口气:“我看过你写的短篇武侠小说,特别精彩,但是就那一篇,之后你就再也没写过。刚才看到你买《天龙八部》,我感觉你是有武侠梦的,你别骗我,你告诉我不碰武侠是不是和宋舒云或者杨老师有关。”
陈遂放下了筷子。
缓了缓才说:“嗯。”
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得到了诚实的回答,于是不再追问下去,而是说:“吃饭吧。”
后来两个人潦草的吃完饭,有些好氛围终究还是被宋舒云的出现而破坏掉了。
后来他送她回学校。
车在宿舍门口停下,孟菱越想越觉得不能这样。
来的时候他安慰了她,现在她不能让他带着情绪回去。
她盯着那本武侠名著,轻轻说:“陈遂,既然报复不了她,就把她带给你的伤害都治愈了吧。”
“你那么会劝我,什么道理不明白呢?”孟菱温温柔柔的,“不受她的影响,不被她改变,才是对她真正的忽视。”
“在爱和梦想上,她都伤害过你,你曾经不敢爱,现在已经敢爱了。那么梦想呢,我希望你也可以正视它,你有实力也有热爱,在成为你女朋友之前,我先是你的读者,作为读者的我,真的很期待你可以重写武侠小说。”
她不知道这番话,是在鼓励他还是在逼他。
所以在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