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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势爬起来,谢爵抢先一抛,陆双行扬手接过玄刀劈向婢女,顿时结果了她。吴夫人冷眼注视着一切,毫不慌乱、小步倒退,几乎是在陆双行正欲逼近时,异变再生!地上的碧草忽然无风自动、浪涛似摇曳着,婢女尸首化水融进土地,她周遭蓦地沙沙生起几株青碧色细草,卷住了墨黑骨架!

陆双行与谢爵俱是一顿,那吴夫人也眼见此幕,边退边哈哈大笑起来。还是谢爵先反应过来,胳膊拦在徒弟身前退远几步。那几枚细草卷住骨架却不再有动作,于地面上安静下来。廊下家丁早已逃窜,吴夫人手无寸铁兀自愈笑愈狂,跌坐在地,手指抚摸着草甸颤声道:“继续长——”

谢爵莫名背后一冷,再顾不得远处吴夫人,垂眼望向细草,然而那碧草纹丝未动,连碧滔摇曳都停了。陆双行蓦地注意到、扶椅边摊在地上的少年郎画骨缩成一团,下巴却不着痕迹地冲着一旁的美人靠扬了扬。他当即回过神来,玄刀一抛再次换手,师徒俩交换眼神,一个逼向跌坐在地的吴夫人,一个奔向回廊。

另一把玄刀果然和两人随身的行囊一起堆放在美人靠上,他抽了刀身便去追适才逃窜四散的家丁,在后院里横冲直撞。宅院里自然也被亡命奔逃的家丁搅动出一派乱象、惊叫连连。他循着闹声冲进屋里,正撞上一名婢女尖叫着冲出来,地上倒着一具尸首,刚钻窍换皮试图遁走的画骨猝不及防,定在原地。

所幸剩下的几名画骨没想到换皮换面,只顾着往宅院外逃、被陆双行一一对上面孔诛灭。空院里满地黑水横流,陆双行来不及喘息,转身往回,刚杀到那片草地,已能看见谢爵持刀立在吴夫人身前,吴夫人手脚俱折,但仍稳坐在原地,扬起头看着谢爵、嘴角勾起的笑脸中露出一排银白的牙齿。

“师父!”陆双行不由喊了声,顺手拎起扶椅旁的少年郎画骨过到那边。谢爵看了眼他,退开了些,将淋漓着朱红鲜血的玄刀收回鞘中。他一动,陆双行却发现吴夫人的目光从他脸上转移,紧盯着谢爵那只透出骨相的右手。

她幽深的眼仁儿微微震颤着,像是心底百转千回装着打算,陆双行丢开少年画骨,侧挡在了师父身前。谢爵出了口气,温声道:“夫人,继续聊聊?”

吴夫人不说话,那少年郎画骨却极力蜷缩起臂膀试图远离她。吴夫人看也不看,来回扫视了师徒俩两圈。谢爵再出了口气,俯下身突然微微启唇,水红的口中同样两排齐整雪白的牙。他停顿了须臾,这才道:“你该把腿也一起绑上的,那我可得费一番功夫了。”

陆双行脑袋里嗡地一声,说不上来是恼还是急躁,亦不知是对突然张口的师父还是吴夫人。他握刀的手背攥紧了,谢爵似未注意,转而望着少年郎,轻声道:“你来说,想起了什么?”

少年郎画骨岂料忽被点卯,抖了下木怔地看着谢爵,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

陆双行出声道:“那我来问。毒雾是怎么布下的?”

少年郎愣了愣,一个劲儿摇头。陆双行看向吴夫人,她极缓慢地抬起断手,袖口中便滑落出一枚碧色竹筒。是装不净砂的竹筒,她不慌不忙,下巴冲那竹筒点点,问说:“这是什么?”

谢爵开口道:“为什么想知道这是什么?”

吴夫人一笑,反问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难道不问、不好奇吗?”

谢爵不置可否,嘴上却答说:“我从不过问不该我知道的。”

陆双行刚要再讲,吴夫人抢说:“那画骨呢?”

“画骨是我该知道的。”谢爵目色平静,答说。

吴夫人眼梢始终挂着似笑非笑,两厢僵持半晌,她口中吐出两个字,“行香。”

然而师徒俩却不急顺着她话往下问了,陆双行瞄了眼师父,谢爵脊背笔挺,像是江畔垂下饵料的钓客,只等鱼儿咬钩。果然,不过片刻,吴夫人先道:“你骨差的名字,是什么。”

谢爵安静了片刻,看着她道:“谢爵。”

“小皇叔,”吴夫人微微点头,“我知道你。”

可她讲完却又不开口了、因珠钗掉落散开的长发几缕搭在肩头,即便如此,仍是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双方按兵不动,良久,谢爵只得看向徒弟,轻声道:“双行,挖。”

陆双行立刻会意,拎着玄刀走到那婢女骸骨前,一刀刺进土地。吴夫人的目光跟了过去,嘴唇紧紧抿住,她还没反应,那少年郎画骨像是被触及,腾地踢蹬着双腿厉声尖叫起来,瞪大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陆双行只向土中刺了几下,刀尖便撞到了什么硬物。他眉心一拧,三两下将扎根着细草的土壤翻开,地坑里便现出半截森森白骨。少年郎尖叫不停,嘴里颤声嚷道:“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那半截白骨并为随着日光化为墨色,这是人的骨头。

第44章 四十四·埋骨

师徒俩不算惊讶,陆双行看也不看吴夫人,以刀掀开松软碎土继续往下挖。不多时坑内白骨越来越多,谢爵半侧过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吴夫人。她的嘴唇不再紧紧抿着,上下牙关无意间咬在一起缓缓厮磨。碧草被翻开,黄黑色土地中交错着黄白的骨骼,像是大树虬结的根须。吴夫人突然哽了下,慢慢吐字道:“行香,是香雾所炼。”

陆双行一停,看向师父。谢爵微一点头,不再看他,正过脸看着吴夫人。他不发问,双目直视着吴夫人、吴夫人同他对望一眼,再度勾起嘴唇,意味深长道:“茶很香吧?”

谢爵面上兀自不动声色,脑海中却涌出师徒俩在前厅喝茶时的画面。画骨的毒雾奇香无比,但又各不相同。吸入过毒雾的骨差们根本无法描述香雾像是什么味道,只是都觉得发甜。茶香清冽,即便是香片,也不像是能盖过扑鼻异香的样子。他一时有些分辨不出吴夫人意图,那边陆双行抄着刀信步走来,随口冲师父道:“我看不如把夫人带回分骨顶吧。”

谢爵仰头看看徒弟,陆双行看向吴夫人,又说:“夫人,我听说画骨是很难自行了断的,对吧?”

吴夫人挑了挑眉,蓦地扭脸看向一旁近乎呆滞了的少年郎。少年郎脸色惨白,嘴唇不停打着抖。吴夫人慢吞吞地躺倒在草地上,碧草茂盛,她的脸和扭断的手脚陷进草里,像是即将坠入碧色浪涛中去。

日近正午,金灿灿的光芒散落在吴夫人脸上,令她看起来近乎是惬意而舒适的。谢爵并不着急,只是平静地坐在她对面。他知道这些画骨最终总会开口的,画骨总是薄情寡义,为了换一个“不疼”的死法,到最后他们总是能轻易地出卖族群的秘密。谢爵余光瞥见徒弟立在自己身侧,想了想,轻声唤说:“双行——”

陆双行看向他,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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