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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行听着,心底顿时波涛翻涌,可别这趟出来真给分骨顶白捡了个骨差回去!他对白捡一骨差没意见,但这人最好不要是他自己的师父捡来的。

他想着想着便暗自咬牙,能确认这人是剔骨先生,那自己也不必藏了。

楼下,飞素把包袱重新系起来,答说:“我觉得做骨差不自在。不过听说骨差奉禄不低,也挺好的。”他说罢又问起谢爵,“公子之后要往哪边走?不妨我们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谢爵还没说话,陆双行却在楼上默默跟他打擂台:我师父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到时候你请他照应你还差不多!

谢爵淡淡道:“没想好呢。”他说完站起来,冲飞素一笑,“薛小先生,夜里风大,我要上去休息了。我就在最里间那房内休息,若是有用得上的,也可来知会一声。”

飞素像模像样地冲谢爵抬手揖了揖,雪白的虎牙亮闪闪,“公子慢走。”

谢爵缓步上了二层,轻手轻脚关门。他转头看见徒弟还矮身在窗户底下,也不需提醒,陆双行自当不会贸然起身。过了须臾师徒俩却从窗缝里看见那飞素转身,从后院里出去了。谢爵腾地滑到地上,盘腿坐着,眼底一下子沉了下来,低声道:“这人不是剔骨先生。”

陆双行其实没觉出来他哪里有破绽,但还是很高兴那飞素真不是剔骨先生。他求教道:“何以见得?”

“我认得剔骨先生的眼睛,提及画骨、他们眼里的愤恨比骨差还要深。”谢爵蹙眉,沉声缓缓道,“他的眼睛深不见底,独独没有怒火。”

后院里那堆火无人看顾,火舌渐渐落了下去。飞素走出荒客栈,再次步入黑暗。他悠闲地边伸懒腰边打了个口哨,不多时哒哒马蹄急奔,朝着他的方向而来。仔细看那马上原来还趴着个半大少年、身子矮下去紧紧贴在马上,在黑夜里一时还真难以察觉。这马儿与少年一起来到飞素身边,少年不从马上下来,声音微不可闻道:“飞素哥!如何?”

飞素冲他笑起来,一笑眯缝着眼睛、仍是露出小巧的虎牙,“这人不是画骨。”

“是嘛,”少年有些失落,嘟囔道,“下午我从树上看过一眼,他好漂亮。”

“送你你要不要?”飞素说着摸摸那少年的脑袋,少年乐颠颠地拱拱他手。“你确定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不知道,”少年老老实实摇头,“下午我发现时是自己,但他不是从乱葬岗来的。我见他烧了火,必然发现了皮囊,可他没反应,这不我才喊你来了嘛。”

飞素点点头,少年蓦地又道:“对了,晚间来的消息,天杏岗的茂月死了。”

飞素没什么反应,兀自微微带笑,轻飘飘道:“是嘛……”他牵起缰绳,那少年便跳下马,落地无声。飞素拍了拍他肩头,“去吧,藏着回去。”

少年“哎”了声,像是道影子融入夜色,眨眼便不见了。

第52章 五十二·旅人

二楼,师徒俩听见了口哨声,接着是哒哒马蹄。谢爵探头看了眼,不多时那飞素牵着匹马走进了后院里,随手拴好,又将那火堆熄了。

四下陷入黑暗,谢爵用气音道:“他可能把马放去吃草了,现下刚牵回来。”

陆双行实在觉得这人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但一时竟也没了主意。他不是剔骨先生,但也不能确定是画骨。分骨顶没有“错杀一百不放一个”的道理,揪不出破绽,他们可能真就要放走这个“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的飞素。

他也以气音问说:“接下来呢?”

“夜里不要睡,再等等看。”谢爵答说。

对着这人,陆双行难得有了种干脆提上玄刀同他过两招试试看的心思。但这话他一个字也不会说出来,分骨顶设立至今从未错杀冤杀过一个,从他这儿开了头,师父要重罚、恐怕还要传到皇帝耳朵里去。

两人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阴郁。谢爵不睡,但走回了床榻前,还把玄刀抽了鞘藏在破枕头下面,真用上抽得也不会比傍身慢。师徒俩一个在高一个在低对望,须臾便听见了飞素上楼的声音。他的脚步声很稳,大抵点了蜡,也没有四处摸黑试探,径直进了两人对面的那间房,也不知是否故意。

少顷,他却蓦地回转而出,谢爵反应极快,冲徒弟做了个“藏”的口型,与此同时陆双行已灵巧翻身,倏地就滚到了床榻底下。

门被叩响了,紧跟着飞素在门外说道:“公子,你睡了吗?”

谢爵走到门口,隔着门板和几步远的距离答说:“怎么?”

“没事,”飞素声音带些笑意,“我瞧你似乎没点灯,我有蜡,要吗?”

“不必了,”谢爵蹙眉,应道,“多谢。”

那飞素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

安静半晌,陆双行才从床底下翻出来。他滚得灰头土脸,那飞素却完全没有要进门的意思。陆双行暗自咬牙,莫名更加看他不顺眼了。谢爵替他轻轻拍了拍头上身上的灰,陆双行顺势在他掌心蹭了蹭,低头倾身过去。谢爵见他有话要说,微微侧过脸,陆双行附在他耳边用气音道:“呛死我了。”

谢爵叹了口气,坐回床沿上,“手伤沾到灰没有?”

陆双行低头看了看,这倒是没有,他摇摇头去拿谢爵的外衣,走过去披在他肩头,“穿上吧,夜里太冷。”

谢爵套上外衣,师徒俩安静下来。对面飞素的房间半晌没有动静,他大抵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了。饶是如此陆双行也没起来,谢爵坐在床沿、他就坐在地上,挨着师父的腿,把头枕在他膝上。夜风瑟瑟,谢爵的手半点温乎气儿没有,他像是发愣似的直直坐着,陆双行半仰着头瞄了他一眼,蓦地想到自己竟从来没有探问过他安静时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陆双行在安静时脑海里会冒出同谢爵有关的一切,这不是他“去想去思”的,而是自己就涌现的。他此刻出奇想要知道,于是改为趴在谢爵腿上,声音压得极低,“师父,你安静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谢爵愣了下,像是被他给问住了,也像是突然回神。他低头看看徒弟,摇头道:“不幻不想。”

“不幻不想?”陆双行拿一手支着脑袋,“那就是什么也没想了。”

谢爵笑笑,慢慢道:“是非想非非想。”

陆双行似懂非懂,收起手臂在他腿上趴了片刻。稍顷谢爵弹了下他脑袋,笑说:“困了?”

“没有,”陆双行便又抬头,“我在想那个飞素会是从哪里来的。”

“嗯,”谢爵哄小孩似的点头,“从哪里来的呢?”

陆双行仔细回忆须臾,慢慢分析道:“我觉得他不像远行客。一则行囊太少,二则他身上穿的虽是粗衣,却不沾风尘,干净,而且几乎没有磨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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