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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碧草。谢爵唯恐错过她说话,当即又扭过头来看她,果然,买玲珑托着下颌道:“你认得?”

眨眼中谢爵思索了下,试探着答说:“茂月有很多。”

“我知道,她有很多,所以养得活吧。”买玲珑说着站起来,走到方杌前,“我只有这一株,养不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枯萎。”

她信手掐了一点草尖尖儿,在指尖上揉碎了,抹在自己手背上,“我想,因为有它在,这些没有画骨在其中的皮囊才难以腐坏吧。”

谢爵想套些话出来,正思考着从哪里开口,买玲珑却略微垂眸道:“你记着腐草,也要记着家乡啊。”她冲谢爵笑笑,“别像红鸾一样,忘了我们。”

她微启着唇,本以为她不再说话,直到那嘴唇抿了下,谢爵才猛然惊觉她是在哼唱着些小调。紧接着买玲珑再动了动嘴唇,谢爵只读出了两个字,却不知是否因为哼唱改变了口型,无论如何也认不出来是哪两个字。就在他几乎要赌一把、把骨哨塞进买玲珑手中时,买玲珑突然笑起来,转头望着谢爵道:“你要时时观想。我们的家乡在深处,在低洼幽静之山谷,穿过浓浓的雾障与浅河——在那镜花水月之地。”

第114章 一一四·浮萍

浮萍村的路比预想之中还难走,登上山巅时,陆双行双手已布满了用木头杖借力磨出来的细小伤口。这些伤不算疼,但一刻不停地刺着。他低头看看伤口,五指间竟奇异地浮现出骨哨握在掌心中的微凉。昨夜他宿在荒郊野岭,心事除了谢爵还有一干草木听。谢爵没有回答,草叶没没有回话。他说完却困意全无,肺腑间滚滚的灼热无从宣泄,干脆爬起来继续赶路。

不知是否因着十指连心,陆双行的确胸口也不舒服。仍是不算疼,只是绵绵密密地提醒着他存在。

这是个冬日罕见的艳阳天,越往高处走阳光越明媚,翻过密林屏障,山顶宽阔平坦,蜿蜒小道折折转转通向一望无际的平原。一片在山巅上的高地、平原,日光下村落的屋顶金光闪闪,显得静谧而安宁。陆双行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势,便擦着汗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才继续往前。

这个名叫浮萍的村子并非如浮萍般飘摇无依,反而立足于山巅。然而终究地貌特殊与世隔绝,房屋古旧低矮,家家户户门口的院落里几乎都放着担货的背篓。他走了许久才遇上人,是个面庞晒得黝黑泛红的妇人,见着生人先是不由自主侧过身躲开。陆双行冲她笑笑,开口道:“嫂子,分骨顶骨差,打听个事。”

“什么?”大嫂操着浓重的口音,愣了半晌自言自语似的说,“哦,骨差,骨差。”

陆双行给她看玄刀,那大嫂也是没什么反应。这地方太偏了,长年累月都不会有外面的人进来,上次见着骨差也许还是十来年前的事。陆双行路上也做好了准备,真的搭上话却蓦地想到如此偏远之地,画骨又是怎么摸上来的。

他收起心思,继续道:“我想打听一对姓戚的老夫妇。”

大嫂答说:“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都姓戚的,你找哪一家?”

陆双行大致讲了讲那家人遭遇画骨的事,大嫂无意为难他,但冥思苦想了半晌毫无头绪,只好略含歉意道:“我是想不起来了,要不你随我走几步,我问问我那口子。”

陆双行便点头道好,跟着大嫂往村子里走了不远。一路上走来只见许多门户前还晾晒着草药,这便是浮萍村赖以生存的生计。那嫂子来到自家院前喊了几嗓,很快走出位同她一样面庞风吹日晒的汉子。他搬出板凳请陆双行坐下,眼中不免热情与好奇并存。听说他是从明都来的,汉子问了些外面的事才步入正题。汉子也是苦想半天,突然一拍手,“是——”

刚说了一个字,他便愣生生咽了回去,反而转头看了眼媳妇。大嫂茫然地看看他,夫妻俩对视着,面色缓缓变得有些为难。陆双行并不打断他俩交换眼神,等了须臾才假意试探道:“怎么了?”

大嫂要开口,汉子却站起身道:“没什么,想起来他们挪到下浮萍村去了。来,你来看!”陆双行随着他站起身,汉子指着通往村尾的路说:“你顺着后面出村子的路一直走一直走,是往山脚下走就到了,就那一条路。”

明知有古怪,陆双行还是笑眯眯地道了谢,继续启程。

这条路如村汉所说曲折蜿蜒,慢慢向着山脚下延伸。路比上山的还要难走,且渐渐下沉,变回了宜州南线上雾气迷茫树林深深的样子。真正走到山脚下地势更是低如盆底,将浓稠的白雾全部积攒在其中不散。

他顺着那条土路往林深处,走走停停竟然还落起小雨。寒冬时节雨丝冰凉刺骨,要是衣服湿透了只怕会有麻烦。无奈之下,陆双行只得靠在树下避雨。不知等了多久,雨渐渐停歇,他从更远处听见了脚步声。那脚步声似乎没发现树下有外乡人,离近了才停住。陆双行抬头,便同那身披蓑衣的妇人正打照面。妇人先是一惊,眼睛瞥见他腰间的玄刀,先出声问说:“骨差?”

陆双行点头,“嫂子,下浮萍村在前面?”

妇人犹豫片刻,招手道:“随我来。”

两人又走了半晌,终于见到神秘的下浮萍村。这里其实离山脚下有了些距离,但仍隐在上浮萍村那高耸的山峦下。山顶因为日晒,安静便是静谧;山下终年阴暗,安静便是死寂。那妇人寡言,不多询问,也没管陆双行还跟着,径直往自家院子走。陆双行见状便也不出声,随着她走到院外。妇人把蓑衣就手解下来搭在栅栏上,高声喊道:“锁儿,锁儿——”

话音刚落,有个半大小姑娘就从门里窜出来,模样瞧着十一二岁,扑进妇人怀中,“娘!”

小丫头发觉有陌生人,扒着妇人的胳膊好奇打量陆双行。陆双行冲母女二人揖了揖表示感谢,自己在村子里转了起来。

下浮萍村很小,一切都仿佛被终年不散的雾给泡霉了,处处陈腐破烂。有些房屋门户敞开,明显已无人居住。他转悠了片刻,只觉得背上发麻,像是有人在暗中窥伺。陆双行转过身,适才走过的房屋旁多了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正扒在墙后盯着他,乌黑的眼仁儿一动不动。他顿住脚步,顺着那视线往下一看,赫然发现老妪是在看他腰间的玄刀。

陆双行心中一动,走上前道:“戚——”

老妪口中发出一声沙哑的尖叫,扭身就跑,陆双行顿时又愣在原地。好在立刻跑来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也不看陆双行、手忙脚乱地搀住了老妇人。就在陆双行伸手想要出声之时,老人突然背过脸,揽着老妇人慢吞吞地往回拐。

陆双行抿了抿嘴,立刻不紧不慢地跟上。

那老人将老妪搀进屋,陆双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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