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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方式,可以控制自己、不再撑破皮囊——”

“你们看到了,画骨生命之顽强,”琴琴抿了抿嘴,“那么画骨会成为比人更无暇之物。”

陆双行微微蹙眉,琴琴眨了眨眼,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世上就是会有画骨如此所想,人比画骨脆弱太多了。当他生出这样的想法,自然与主公背道而驰。秋香与主公亲如手足、是一双眷侣,理念却从未相和。秋香消失后,茂月和灵光也消失了,跟着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另外一个活骨。”

谢爵道:“飞来。”

琴琴点头,“腐草几乎没法寄生在孩童的尸首中,因为太小了。我的骨骸少说也曾有十四五岁,可是飞来的骨骼实在太年幼了,他的骨架,至多只有十来岁。也许只是个巧合,也许他身上隐藏着画骨的又一层新出路……”琴琴眼神中隐含着不认同,“总之,茂月和灵光带走了那个关键的活骨,百扶于是打算拿我换回他,反正都是活骨。”

“这些是飞素告诉我的,”琴琴摸了摸下巴,边思索边说,“我想,我是被他们劫回水月乡的、他们或许是出于担心我依然更愿意听从百扶,才告诉我这些。”

语罢,马车内陷入沉默。琴琴瑟瑟不曾亲历过天杏岗一事,师徒俩却很清楚当时的情况。茂月夫人与云霞庄的灵光在用坟茔中的尸骨与腐草实践摸索着什么,眼下正与琴琴的话不谋而合。

“至于灵光……”琴琴说着眉心紧拧,“我在水月乡时,他们这些画骨离我太远了,我并不清楚他们叫什么。现在想来,如果他是我所想的那个画骨的话,我又不明白了。”

“什么意思?”陆双行问说。

琴琴看向师徒俩,犹豫说:“他应该才是那个最早叛离了复喻的画骨,并且他带走了骨哨。这件事会伤透主公的心的。”她不知不觉又喊声了主公,两人谁也没纠正,只继续听她讲说,“秋香消失,昔日部下背叛,还带走了意义非凡的骨哨,听说主公没再去讲学。我只听说主公委托了几个部下去追回骨哨,最后一个是流云,然后你们也知道了,她是回到了水月乡,可也留下了一条手臂,他们都背叛了主公。”

“看来灵光口才了得,策反了他们。”谢爵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

琴琴不置可否,“我只记得离开主公的画骨越来越多,后来主公也不讲学了,终日不知去向,水月乡变得混乱、荒凉。百扶把我装进箱子里带走,在曹林遭遇袭击,混乱中我被甩出箱子,怪的是那之后却没有任何一方来追捕我,我才得以……遇到了瑟瑟和琴琴。”

第138章 一三八·旧闻

陆双行越听越乱,想必这些尘封的往事混杂在原本的曹琴琴的记忆中,一同复苏、涌进眼前琴琴的脑海里,让她也变得混乱不堪。

好在谢爵很快便捋清楚了来龙去脉。喝了几盏茶,谢爵顺口道:“我看你还是多躺着,你到底伤得不轻,加上失踪多日……别平白惹出岔子。”

琴琴叹了口气,点头同意,趁着车马停下休息,陆双行把她搀了回去。师徒俩面对面坐下来,谢爵侧头望着小小的窗外,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把琴琴的话捋顺了。

一开始,秋香通过圆湖离开了此界。她与复喻理念追求不同,她孤身离去,追随着她的画骨没了主公,却也不会奔向理念相反的复喻。茂月和灵光是最先出走的,并且他们带走了对于水月乡的画骨来说意义非凡的活骨、飞来。被委派去追回骨哨,或是追回飞来的是流云和飞素,结果复喻等来的却是背弃。在陆双行看来这结果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复喻想要全天下的画骨消失,他始终认为自己乃至所有画骨都不过如稻田杂草,本是草木之物。

接着,百扶带走了工匠——也就是现在的琴琴,打算用活骨交换活骨。谁料却在曹林遭遇了灵光埋伏,曹林惨案发生,工匠遇上了曹氏姐妹,从此成为了琴琴。琴琴仿佛成了曹林惨案的导火索之一,尽管这些种种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进去。

“这倒是怪了,”陆双行抱起胳膊,“这些画骨到底瞎折腾什么呢?”

谢爵摇了摇头,不得而知,只说:“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回瑟瑟,这些事情……”他抿了下嘴,眼神有些复杂,“都不急。这么这么多年了……不急在一时。”

谢爵的脑海中仿佛布上了一盘棋,坐在他对面的是已然死去的复喻,无形的骨手却仍然落子无悔。琴琴也成了一枚棋子,这些画骨分分合合,相互谋算,看来他们从来都不比人简单。翻阅过分骨顶卷宗后一直压在心头的疑虑有了答案,“主公”操纵风云,他对水月乡的掌控会直接关系到全天下的画骨,直到爱人与旧臣相继离开,他也找到了心目中那个替自己完成理念的人,水月乡人走茶凉,随之而来的是画骨猖獗。

还有秋香,在谢爵看来,如此胸中充满筹算的性子,她是不会贸然进入一个自己全然未知的世界的。她对她自己前往的寰宇有了解,茂月作为她曾经的属下,死前突然冒出的那句经文也终于有了解释。

谢爵越想越头大,忍不住对着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藏在皮囊下的骨,牵动筋脉血肉,如水中投石,一路以来目睹的一切,谢爵不得不承认,复喻没有选错。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头发现徒弟挑着一侧眉正看向自己。谢爵不明所以,偏着头只拿眼神询问他。陆双行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好半天,谢爵才笑笑,问说:“想什么呢?”

陆双行也冲他笑笑,挪近了些,两人面对面坐着,他轻声道:“想你眼中看到的一切是什么样子。”

谢爵垂头只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冲徒弟招招手,意思是要他再过来些,不想陆双行倒不客气,直接倒下,枕在他膝头闭上了眼。

“你不必看到我眼中的一切是什么样。”谢爵说着,蓦地伸出手,捂住了陆双行的耳朵。陆双行耳畔的声音一下子模糊起来,隐隐约约听着谢爵道:“我小时候,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听不到。可我不觉得有什么,世界对我来说很安宁、平静,以至于有时候我会觉得我自己也消失了,从来就没有我的存在。”

这些话陆双行听他说过不止一次,可他仍然认真听着,还翻身正着枕在师父腿上,把眼睛又睁开了。谢爵没有松开掩住他耳朵的手,反而垂下头看着他说:“菩萨见谁都是菩萨,在我看来并不是一句称赞。”

“什么叫菩萨?”陆双行读着他的嘴形,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忍不住问说。

“菩萨就是慈悲而多情的觉者。”谢爵眯缝起眼睛笑,“说不清楚。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说我太天真,始终认为无情草木也有情。”

陆双行隐约有些明白了,反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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