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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一进保安殿,众人伏地。
“参见陛下。”
沉默了须臾,殿中方听一声略微尖利的声音慢幽幽道:“平身。”
常牧之听得心头一跳,抬头一看,皇座之上果然空空如也,而立在皇座旁的是一个身穿紫衣,头戴黑木巧士冠的白面宦官,年龄四旬,眼尾下垂,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个人就是孟仲元。
“今日陛下龙体欠安,交由杂家宴请诸位,宴席便在殿中,诸位尽兴,莫要辜负了陛下一番美意。”
常牧之垂低了眼,随众人一拜。
宫人很快端来了食几,摆放于人前,几上用琉璃盏盛着樱桃,望之,晶莹剔透,鲜红欲滴。
本应是殿前面圣,共饮同宴,此刻,却四下寂然,冷冷清清。
诸人似乎屏息凝神地只将目光落在眼前小小的食几上。
常牧之心绪烦乱,皇帝究竟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
近年来,皇帝求佛问道,九千岁权柄愈盛,人尽皆知。
不过,在常牧之看来,李元盛也绝非懦弱之人,断不会真坐以待毙,他早年能登上皇位,也是血海里杀出了一条路来,藩镇拥兵自重,皇城空虚,又连遇大旱,李家的大菱朝在先王手里,险些不再是李家的大菱朝。
李元盛削藩,杀藩,铲除异己,才保住了李家的王朝,还未及回过神来,又要应对夺位的兄弟。
他对待手足同样残忍,可他的残忍,却免了皇城数年的兵乱与动荡。
只是,即位以来,李元盛与清官斗,与浊官斗,与宦官斗,一日不如一日,一年不如一年,到头来,孟仲元竟被他亲手捧成了九千岁。
常牧之有些看不透了。
更何况,年前他还废黜了太子。
“状元郎。”
常牧之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呼唤打断,他抬头便见孟仲元已立在几前。
他不疾不徐地拜道:“问孟公公安。”
孟仲元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继而一笑道:“状元郎一表人才,可惜宫中并无公主,不若然,这驸马非郎君不可。”
常牧之嘴角轻轻扬了扬:“公公谬赞。”
孟仲元笑了半声,转身缓缓地走回了皇座之侧。
日将升于顶,孟仲元便派人将常牧之等十数人送到了宫中的祈年殿暂候陛下差遣,也等一等吏部的折子。
这一等就是九天九夜。
常牧之并没有等到皇帝口谕或者吏部任命,但固远侯府中的众人却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十段香长成了!可以采摘入药了!
这天一大早,简青竹难掩兴奋地将这消息告诉了众人,并且尝试了混合已有的几味药材,开始配药。
她尝试了诸多办法,终于在当夜做出了一颗深棕色的小药丸。
圆溜溜的小药丸让周妙想起了从前吃过的巧克力球。
简青竹忐忐忑忑地将药丸呈给李佑白:“公子,此几味药性状不同,能糅合配药需得火烧,可我并不知这是否会影响效用,只能姑且一试。”
李佑白指尖捏着那一颗小小的药丸,问道:“此药若是无效也罢,可若是最次,是否会反而毒伤性命?”
简青竹脸色一变,先是摇头,继而又点头,沮丧道:“我亦不知,虽然云母,龙脑,郁沉本就无毒,可十段香入药,我知之甚少,实在没有把握,但公子已然身中郁秋顶,若不尽快解毒,真会毒伤性命。”
话音刚落,李佑白身旁的蒋冲自告奋勇道:“不若某替公子先试一试这药?”
“万万不可!”简青竹大摇其头,“公子体内有郁秋顶之毒,此药是为解毒,而你身上无毒,服了此药,兴许真会中毒,得不偿失!”
蒋冲还欲再言,却被李佑白抬手打断:“你不必试了,我自己姑且一试罢。”
周妙眨眨眼,见李佑白径自将药丸送入了口中,喉结微动,便咽了下去。
室中一时寂静无声,蒋冲,简青竹的视线都牢牢地盯住了李佑白的脸,而他神色未变,似乎也在等待变化。
周妙,心说,都散了吧,书里说了,这药要吃好几个疗程呢,今天不可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动静。
然而,下一刻,却见李佑白长眉微蹙,忽地吐出一口红艳艳的鲜血来!
这不科学!
这不合理!
这不符合剧情!
周妙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而简青竹也不禁瞪大了双眼,蒋冲却猛地拔出腰间长剑,指向简青竹,怒道:“如实招来,你是否有意毒害公子,今日若是不招,让你有来无回!”
吓得简青竹面色煞白,周妙一看,立刻两步上前,挡住了简青竹,口中劝道:“蒋兄弟,蒋大哥!你先冷静一下!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啊!”
第21章
蒋冲瞪向周妙:“若真有何闪失,你也脱不了干系!”
周妙勉力挤出个笑模样:“蒋大哥,稍安勿躁,不如先让简大夫瞧瞧公子为何吐血?”
蒋冲火气不减:“她算什么大夫!”
简青竹脸色愈白:“确,确实是我不好。”
“蒋冲,不得无礼。”李佑白擦去嘴角血迹,开口道。
“公子。”蒋冲再顾不得许多,回身去细看他的神色。
周妙也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李佑白。
刚才有那么短短一个瞬间,她也在怀疑是不是李佑白在故意使诈,可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就算使诈,也毫无目的,简青竹不会害他,她也不可能害他,李佑白不知是不是早已派人查验过简青竹,对于她向来是不设防的。
而对自己,周妙自觉,李佑白多多少少是有点看不上她的,觉得她汲汲营营,太过功利。
眼下,李佑白的脸色微微苍白,却未再咳血,他锐利的眼神自周妙脸上扫过,落在简青竹发白的脸上:“简大夫可知为何有此反应?”
这一声“简大夫”令简青竹更觉赧颜,她脚步匆匆地连忙上前查看,她先摸了一会儿脉,又俯身查看李佑白膝下的伤口。那伤疤不见丝毫变化,而周围青白的肤色也不见好转。
“为何没有用?兴许是配药的缘故?”简青竹蹙紧了眉头,状似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十段香生在北地还是不管用?即便是屋廊也不行?”
若真如此,郁秋顶是不是真就无解了……
“那……会不会是其他的药材的缘故呢?”周妙插话问道。
这个时候再去找别的十段香肯定是不行了,周妙寄希望于差错是出在了别的药上,怎么说李佑白都该有主角光环。
简青竹抬眼一怔,急急去看药箱里的数味药材,郁沉,龙脑,云母……
她捏着木箱里的云母又细细闻过一遍:“这送来的云母时日似乎确实有些太久了,我记得杜大夫也说过,云母初锻,药效最佳。兴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