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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精心养着这巨鸟,竟用火墙烘热着屋子。
李佑白转眼,方见屋中另一角五花大绑着的黑衣人。
他脸上的面巾已经被摘下,正是曹来。
李佑白眉骨微扬,道:“曹统领,别来无恙。”
曹来见李佑白信步而来,脸上青白交加。
事到临头,他嘴硬道:“你……你果然没断腿!欺君之罪!”
李佑白轻轻一笑:“你不说,君何可知?曹统领,既来了,还以为能走么?”
曹来今日本是试探,并未贴近来袭的死士,只是遥遥察观,正欲退时,却被空中飞箭阻断了退路。
曹来梗着脖子,叫嚷道:“我乃禁军统领,岂是你想杀就杀得了的!”
李佑白俯身,转而问:“谁派你来的,你义父?”他慢慢地眨了眨眼,“还是皇帝?”
曹来抬眼,咬紧了牙关。
他不说,李佑白也不能奈何他。
李佑白见他不答,又是一笑:“曹统领许是饿了,来人啊,万不可怠慢了曹统领。”
他的目光望向了屋中的吐火罗巨鸟。
迎着他的脸,巨鸟又“嘎嘎嘎”叫了几声。
“我曾听闻吐火罗巨鸟的鸟粪可入药,想来曹统领尝一尝亦未尝不可。”
曹来脸色一变,却见两个仆从捧着鸟粪桶走了过来。
李佑白往后退了数步。
见到两个仆从抬桶,曹来大惊道:“你岂敢!”却被一人牢牢地钳住了下颔,灌了一口鸟粪。
奇臭无比!
曹来欲吐,嘴巴却被塞入了一张破布。
“真臭啊。”李佑白皱着眉头,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回头道:“曹统领,骁勇善战,于东山脚下,遇上北上的南越人,一心拱卫皇城,与其大战数回,终究寡不敌众,身中四剑,左肩……”
话音将落,曹来身侧的守卫拔剑,刺入他的左肩,鲜血霎时喷涌。
曹来呜呜乱叫,又听李佑白继续道:“右肘。”
守卫手中下一剑猛地刺向他的右肘。
李佑白是真要杀了他!
曹来惊惧非常,双手已无知觉。
他猛烈地挣扎起来,呜呜大叫,想要说话,只得以头抢地。
“曹统领有话要说?”李佑白竟还笑问他道。
曹来两臂鲜血直流,半身发僵。
他忙不迭地点头,直直地望着李佑白,脑中却忽然想起来孟仲元的话。
太子。
外人将他说得再好,再是光风霁月,再是文武双全,可他身上总是一股隐而不发的邪性。
父父子子,一家子疯子。
第51章
周妙洗过澡, 擦身的时候,发现大腿内侧隐隐的疼,她低头细看, 竟是磨出了几道红痕,蜿蜒而下,连膝盖内侧都像破了皮,骑马的时候不觉, 过后才是真疼。
尽管泡了澡, 她也感觉周身骨头散架似的难受。
她换上了纱裤, 卷起裤腿,打算上药。
冬雪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伤药, 便道:“奴婢去问问庄上的人, 姑娘等等。”
周妙坐在榻上,擦着头发,答道:“不着急。”
秋雨去提膳, 眼下冬雪一走,屋子里就没人了, 小春留在将军府本就没跟来。
周妙趁机翻出了枕头下藏着的钱袋子和白日里找到的红封,每个红封里装了两个金饼。
快要翻年了,按照惯例, 她也应该给秋雨, 冬雪和小春包好红封。
李佑白走进东屋书房, 掀帘而入, 房中却没有人, 绕过一架四扇屏风, 却见左侧一扇的格子窗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
冷风丝丝灌入, 他走上前两步,伸手合上了窗户,回身一看,却见屋中的过道的另一头隐约可见烛光。
他顺着过道走到尽头,见到两扇虚掩的雕花门。
他推门而入,闻到了一股皂荚和桂花的香气。
屋中树状的烛盏燃着,映照出床帏纱上,一个绰约人影。
周妙听到身后传来门响,以为是冬雪回来了,忙将红封塞回了枕下,探身下了榻:“冬雪,药找到了么?”
来人却是李佑白。
他身着月色襕衫,像是也才沐浴过,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
周妙一惊:“殿下!”
李佑白亦是一惊。
东屋书房与西屋竟是相连。
眼前的周妙头发湿漉漉的,一张脸白里透着红,连睫毛,眼睛都像是氲着水汽。
屋中热气蒸腾,她只着了单薄的白色中衣,两只裤腿卷起,露出双腿,莹莹烛光下,宛如泛着柔和的冷光,李佑白忽觉这光亮得有些刺眼。
周妙顺着他的视线,慌忙地弯腰,放下了裤腿。
“殿下怎么来了?”
这屋还有后门?今日匆匆忙忙,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这屋子的布局。
李佑白转开眼,只道:“此屋后与东屋书房相连。”
原来如此。
周妙左看右看,想找件氅衣披上,倒不是冷,只是面对李佑白,她莫名地有些紧张。
耳边却听他问道:“你的腿疼么?”
他刚才已经看到了她腿上的伤痕。
周妙连忙摇头:“不疼,冬雪已经去取药了。”
屋中的三足炭盆烧得很旺,不时爆出噼啪声响。
她离炭盆不足一尺,榻前还有一盏小巧的竹火笼。
李佑白抬眼又看了一眼周妙,一缕缕白烟自她湿润的发尾飘散。
他不由地朝前走了两步,却见那白烟极淡,虚无缥缈一般轻飘飘。
“殿下。”见他走近,周妙更紧张了。
为什么李佑白要盯着她的头发,是不是过于不雅,她又要挨骂了。
“殿下见谅,我今日梳洗仓促,未曾想殿下忽至……”
李佑白耳边听她说话,离得进了,皂荚和桂花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几乎想转身就走。
可是他的目光一转,却见白色的中衣上隐约可见鲜红。
是血么?
他定睛一看,却见薄薄衣衫下露出一朵缠枝红花的绣像。
周妙口中话还没说完,却见李佑白忽而转身便走。
周妙:“……”
*
隔天一早,下起了大雪。不过一会儿,积雪越来越厚,连车马也不能行了,好在庄里早就备下了食物与火炭,里面的人不出门,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
曹来扒着窗户,费劲地想站起身来,可是他双臂无力,腿上绑着绳索,根本站不起来。
可是无论如何,昨夜他算是险险保住了一条命。
曹来心有余悸,扭头再看,屋中的另一侧还立着那一只巨鸟,曹来立刻调转了眼神,呸呸呸,嘴里好像还有那一股怪味。
他抬眼看窗外的雪影,这个雪什么时候停,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