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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她终于说出口了!
她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却又后知后觉地,再次发起抖来,
李佑白会杀了她么?
她猜到了这样的秘密。
阿爹死了,大哥哥死了,二哥哥死了。
她可能也快死了。
简青竹不由地浑身颤栗。
“你以为朕在意么?”李佑白却道。
皇门血统,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恩义手足,人人心中皆有计较,待时而动,待贾而沽。
百官求权,左右仆射如是,众人亦如是。
有能人者求功,有逐金者求利,亦有重情义者求情求义。
庄太后无子,为了庄氏一族,固然爱重他。
李融忠义,许他的便是师恩情重。
忠君者,或许计较血统,可昏聩之君,仁厚之君,焉能一眼凭此分辨。
李佑白低笑一声:“李元盛从来不视我如子,朕亦从来不视其为父。简医政实在多虑了。”
简青竹埋低了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佑白的黑裘复又落进她眼底,细长的绒毛随风轻荡,仿佛轻柔地擦过了她的发顶。
“朕不会杀你,你想要保全性命,想要保住阿果的性命,从今往后,你便再不能提及此事,只字不能提,无人可言说。”
简青竹汗如雨下,浑身脱力般,重重叩首道:“谨遵陛下旨意。”
第100章
隔天一早, 周妙坐上了回车的马车。
出营时,匆匆一瞥,她好像见到了简青竹上了一辆青布马车。
周妙不觉松了一口气, 简青竹还活着。
既是庆幸,又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李佑白没有杀她,自要带回京城去。
周妙又扫了一眼长长的车队,归途的人马众多, 多为护卫, 可等到出了池州后, 行路便低调了些。
众人不再着军甲,反倒是寻常护卫打扮。
他们沿途经过了不少驿馆,有时停留一夜, 有时只稍作休整。
白日里天气晴好时, 周妙也会出了车辇,策马于车前。
那一匹毛色纯白的小白马,也被李佑白的人带出了大营。
在池州大营时, 周妙与“小白”已经颇为熟悉了,她骑上马后, 行路速度倒也不慢。
身侧的卫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小白驮着她径直行至李佑白的马旁。
他身骑黑马,往北的天气愈寒, 如今已是冬日, 他身上披着那一件黑裘。
周妙身披白裘, 不由地笑了笑, 只见她身下的那一匹白马用马脖子, 亲昵地蹭了蹭黑马的脖子, 二马并行, 不约而同地齐整了步调。
周妙面上微赧,又见李佑白侧目望来,说道:“再往前便是锦州了。”
到了锦州,京城就不远了。
离京城越近,周妙越是心慌。
她脑中走马观花般掠过了许多人,庄太后,庄丽芙,高姝,何橙,以及避无可避的简青竹。
她顿住了思绪,骑在马上,朝前张望,可入目仿佛皆是萧瑟冬景,就连头顶照着的冬日暖阳似乎都冷淡了不少。
“怎么了?”李佑白的声音响在耳畔,周妙转脸见到他微皱的眉头。
周妙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了。希望到京城之前,不要遇上大雪才好。”
李佑白笑意淡淡,目光紧紧盯着她,显然不信,却也只说:“若行得快一些,落雪时,便已在宫中。中庭有一座高台,四野落雪时,极目远眺,是整个皇城的皑皑雪景,回宫后,我便引你去高台观雪。”
周妙一听,心中又叹,这一段时日下来,李佑白口中说的最多的,便是“回宫后”此三个字。
她晓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察言观色,而李佑白同样亦在察其言观其色。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彼此试探,即便夜深之后,由夜色遮挡下,才能吐露一点真性情。
咳。
周妙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为李佑白着迷,她想,至少为他的皮相,身体着迷。
周妙侧目盯着他的脸,目光复又落到他黑绸包裹的矫健的长腿上。
李佑白面露好笑道:“周姑娘又在想什么?”
“在想你。”周妙抬眼,老老实实地说。
李佑白脸上微愣了愣,仿佛不自在地转过了眼。
他的皮肤白皙,即便行路数月,他的肤色也没有太大变化,而此刻周妙却见他的耳边淡淡地红了。
哎,要不就这样吧。
他要是真想娶她,她也可以拥有这样的他。
哪怕,只是短暂地拥有,如果过几个月,或是过几年,他看见了别人,喜欢了旁人,她也可以再悄悄地,慢慢地死了心。
周妙想到这里,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呸,怎么可能呢!
哪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鬼道理!
她要不还是找机会赶紧跑吧?
正反反复复地纠结之时,一侧的李佑白忽又转回脸来,他的眸色稍暗,眼中隐有笑意,正欲开口,碧空下山崖之间突如其来地落下一声尖利的鸣哨。
李佑白仰头望去,面色微变,右手勒住了缰绳。
“公子,恐有伏击。”卫戍打马上前,急道。
李佑白扭头看了一眼周妙,道:“你先速回辇中。”
周妙心头一凛,速速调转马头而去。
她将将掀帘坐入车中,便听外面马蹄疾响,铁器铮然相击,人声马声嘶吼不断。
周妙又听外面传来一道人声说:“姑娘,莫怕,避开车帘。”
周妙立刻伏低身体,小心地避过了两侧的车窗。
身下的车辇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朝前飞奔。
她脑中飞快地转,外面到底是什么人?
原书中李佑白自池州折返,根本就未着笔墨,哪里还有什么伏击!
且说已近锦州,又临京畿,什么样的亡命之徒才会在此地下手,不过此处未经官道,峡谷之间,林地纵深,几乎是最后一处伏击的地点了。
此伏击是为了杀李佑白?
抑或是,为了庆王?
庆王并未身死,难道还有人贼心不死?
她念头飞转,车前忽听“嘣”一声巨响,车辇骤然而停,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她的身体不由地朝前一晃。
车外风声鹤唳,刀刃遽然撞响,周妙朝车后退了退,不过短短数息之后,眼前的车帘便被人从外掀开。
一大股寒风卷着血腥气味涌入,帘外来人半遮面,唯有一双眉眼露在黑布外。
周妙起初没认出他来,可是他显然认得她。
“周妙。”他惊诧出声。
一听此音,周妙终于记起了这个人。
孟澜,孟侍郎的儿子!
是他!
周妙心中惊骇不已。
孟澜同样吃了一惊,他没料到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