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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萧巍吟嘱咐道,“照顾好自己。”
萧岑安道:“你也是。保重。”
萧巍吟道:“保重。”
萧岚璋也跟着俏皮地道了声:“保重。”
萧岑安望着两人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了才转过身来。
他捞起包袱,继续上山。
阿青一定还在山上,他一定能找到她的。
只要她还在山上,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萧岑安迎着寒风往上走,脸被吹得生疼,一颗心却仍旧暖着。
只要一想到阿青,他就觉得冷也好,饥也罢,都不算劫难。
但只要一想到阿青,他又觉得,这就是唯一的劫难了。
可他甘之如饴,只想迎难而上。退缩?
他从未考虑过。
若前方是刀山,那便走刀山。
是火海,那便跨火海。
但萧岑安没料到,若前方是时间呢?
跨不过去的时间。
又下雪了。这么冷的天,阿青还呆在山上,她吃什么,有没有火取暖。
离山太大,绵延千里。萧岑安这次上山,就没有想过下去。
若阿青执意留在离山,那他也留在这儿,半个月找不到就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就找整个冬天。
等春天来了,万物都复苏,他一定已经找到阿青。
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建木屋住。
还是随便寻了个山洞住着,也不管天寒地冻,不管自己会不会受凉。
找不到的时候,萧岑安会想过去的自己是不是让阿青厌恶了,所以她才会避着他,不肯让他寻见她。
他知道自己有时候是会让人讨厌的,那些层层叠叠翻涌不尽压不下去的欲念让人瞧见了,怎么可能不厌恶?
风也大,雪也大,萧岑安淋了满头的风雪白似霜刃,寒似冰凌。
他想着,这次找到阿青了,就不再唠叨也不再让她烦扰。阿青要做什么,就随她去吧。
自己跟着就好,只要不被抛下,他就做一缕绕着阿青的风吧。
默默照顾她,默默守着她,既然求不得,就不求了。
只要留他在身边,他就不求了。
倏然,一声又一声连绵不断的痛喊穿过风雪划破长空穿透萧岑安耳膜。
他顾不得再思再想,慌乱地运转轻功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出事了。
阿青出事了。
萧岑安一边疾奔一边听着痛喊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惨烈。
他心神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就狠摔在地,顾不得感受痛意萧岑安继续向前急冲而去。
快啊,再快些!快啊!
可为何越急就越难行。萧岑安又摔倒了一次,没踩稳碎石砸跪到地上膝盖渗血手掌挫伤,他立即爬起来翻身而上继续向前。
周身风雪迅速融化,汗意湿了满身又冷却,萧岑安终于寻到声音的源头。
他冲进山洞,听着近在咫尺的痛喊却踉跄片刻,他害怕——
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阿青到底怎么了。
但片刻后,萧岑安不再犹疑猛地冲了进去。
一个血人。
萧岑安甚至认不出,那到底是不是他的阿青。
楚灯青本以为斗转星移魔功与其他功法并无大的差别,可等自己修炼了才明白——
魔功就是魔功,要伤人先伤己,要杀他人先杀自身。
她浑身落入熔炉般,不断熔化熔化又重塑,好不容易重塑完整又被一点一点一块一块一层一层地磨灭,成尘埃成灰烬成一切被践踏被啮噬成一堆毫无意义胡乱堆叠的血肉,淋漓不尽冰霜冻结火又绞灭,痛啊!
啊啊啊——!一切都在爆炸,头、四肢、身躯、思想、灵魂、回忆、来去,一切都该被终结,一切都不应当存在!
杀!
杀!
杀!
杀尽这天下所有人,所有生灵,所有一切活着的死去的不死不活半死半活全都不能放过。
毁灭一切,毁灭过去,毁灭现在,将来不复存在。
当所有的完整或不完整都随她湮灭,她就能彻底宁静下来。
“阿青!”萧岑安毫无迟疑地向她奔去,浑然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阿青!醒过来!停下,阿青!”萧岑安冲上去抱住楚灯青,“停下来!停下,停下啊!”
楚灯青没有停下,她抬起右手掐住萧岑安脖子,将他一点一点提了起来。
萧岑安双脚离地,内力不断朝楚灯青涌去。
“阿青,醒醒。”萧岑安艰难地开口,“醒——醒——,是我,萧、岑、安。”
随着楚灯青越掐越紧,萧岑安开口越来越困难:“我是——岑鞍啊——”
萧岑安的内力转瞬被吸走大半,他的长发也刹那即白,三千乌发变雪丝,刚过弱冠又花甲。
就要……死了么?
就这么死了吗?
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做,还有好多地方没来得及去。
阿青,我还没好好爱你,这就要死了吗?
原来死亡一点也不好受,原来他……
不想死啊。
萧岑安倏然扒住楚灯青的手:“七、凄、欺——青,是乌、巫、我,是我啊——”
萧岑安濒死之际爆发出的力量抓得楚灯青的手松了些。
“阿青,”萧岑安满头白发散在空中,忍着喉颈的剧痛嘶哑道,“醒过来,醒过来。”
“赵笑空!”萧岑安攥住楚灯青的手,“易星教教主赵笑空!醒过来,你的仇!你的恨在叫你醒过来!”
“醒过来啊!”
“赵笑空!”
赵笑空?楚灯青倏然清醒了几分。对啊,是赵笑空,不是楚灯青。
她此时此刻此生此世是赵笑空,并非她楚灯青自身。
真正的楚灯青不是什么魔教教主,没有多少深仇大恨,她只是主神创造出来的反派罢了。
又一次走火入魔,仿佛曾经经历过不少次。
这样的痛意在过往的经历中似乎还不算最痛,只是那些体验都被洗刷,回忆起来好似一场他人的戏。
现在,不也是一场他人的戏么?
怎么自己反倒入了局中。
“萧岑安,”楚灯青缓缓松开掐他脖子的手,轻柔横抱住他,“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萧岑安眼角滑过一串泪水:“阿青——
“你、醒了。”
楚灯青试图擦拭他眼角的泪,可惜满手血污,只是令他眼角血痕横生。
她抱着他缓步走出山洞。
雪仍在下,风仍凛冽。
楚灯青抱着萧岑安一步一步走进雪地里。血水在流,雪也渐融,周身的风似乎静了。
萧岑安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楚灯青抱着他一步一步走出了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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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来的时候,萧岑安伤势好了些。但楚灯青明白,他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