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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度,才刚刚建立,但烟火却做得十分用心,代表每个原初使者的图纹在天空的最高点绽开。
而远方的大地上,他们绝对不曾想到的十三道身影,正共同注视着这一幕。
“刚醒来就见到这么美丽的烟火,一定是个好兆头吧。”安东如此感慨着,得到了其他使者包容又宽和的注视。
祂们的眼中都盈满了无比柔软的喜悦,看向少年的目光无比专注。
而更远方的天地间,有天使振翅飞跃七重天穹,正成群结队地循着原初复苏的气息而来。
魔界连绵不绝的魔物长啸中,深渊的庄园内,女仆长拉开窗帘,厨师长率着侍者们开始热火朝天地挑选食材和菜目。
对于人类来说,昔日高高在上的天界和神秘莫测的魔界,在这一日都不再遥远。他们随处可以看见天使翱翔的身影,连徘徊人间的恶魔都变得和蔼可亲。
“你见过我们的王/神么?”来自天上天下之地的客人,如此轻声询问。
这些客人平和、喜悦,并不慌乱。因为随着少年的回归,世界充盈了祂的力量,他们只是被包围着,就感觉到了少年无处不在的垂怜,发自内心地感到安详与震撼。
大圣堂中,中枢在一番数据变动后,终于拼拼凑凑出了一句话:
“他终将回归,祂生而为王。”
生而为王,是序章,亦是续章。
“无论多少次,只要祂回来……”
无论多少次,当祂回来时,这个世界总会向祂献上“如同祂初生”时一样的喜悦——盛大,庆贺,至高无上。
安东静静感受着“命运”的纺线,注视远方。
快了,创造出真正未来的那一刻,就要来临了。
“下一站……”祂的眼瞳深处,竟缓缓浮现出不可思议的、比如星辰大海的光景,“要去哪里呢?”
第117章
雪山。
絮絮的风雪吹拂着,将世界蒙上了一层雨丝般的白幕,诉说着古老絮语一样飘飞。
秦降楼又一次翻过一座雪山后,看见了最近村庄人口中所说的“古老遗迹”。
一个有些年头的古老巨龙骸骨,沉眠于雪山深处,被大雪掩藏了大半。或许是千年或者万年以前,曾经居住在这里的龙。
秦降楼深呼出一口气,暖气在风雪中模糊成空无的白雾,他掏出背包里工具,很娴熟地开始进行初步的测算和探查。
最后,他摘下防风镜,终于确认,这应该是历史上第一次“世界碰撞”中没有前往伊甸,与大多当时的银月龙同一批次,死去的一头普通龙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在无数研究笔记的字里行间,再度细细密密地添上了一笔——
“初次大迁徙历史,第三百二十四次修订版……”
流畅的笔锋在不大的纸页飞快地书写着,“四月十三日在比尼亚朵山脉发现的巨大骸骨,初步猜测可能属于一具冷翠龙——”
“是暴风龙。”一道轻轻的话语在空寂的山中响起,顺着轻拂过的风雪划过耳侧,犹如叹息。
秦降楼的笔倏然顿住,像是被什么不可抗力阻挡,甚至失去了修改的力量,连带着整个人都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定格。
“……”
世界依旧很安静,仿佛刚才熟悉的声音只是个幻觉。
秦降楼的心底蓦地浮现出一阵恐慌,他恐惧于这又是一场空欢喜。或许在他抬头的刹那,他的眼前又将是空无一物,一切是又一次臆想。
但他依旧抬头了。
下一秒,男人的呼吸倏然屏住——
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悄然出现的少年,犹如乘着风雪而来,是雪中走来的神明。他白皙的肌肤如雪堆凝,眼瞳却突破重重迷乱的雪花,比太阳更加熠熠生辉。
世界在这一刻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仿佛时间被无限放缓,所有的风雪都被模糊成朦胧的色块。
只有眼前的少年在背景中走出,一点点无限清晰,几乎能够看见他发梢上每一点光闪耀的角度。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降楼的注视,少年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
一切恍然如梦。
少年不像是死去又复生的存在,更像是离开了家许久后,再自然不过地回来了。
“这孩子是暴风龙哦。”在秦降楼死死的注视中,安东缓缓走到那巨大的骸骨之前,抬头仰望,“跟银月龙一样,是很美丽的一个龙种呢。”
安东虚起眸光,仿佛透过那苍苍白骨,看见了隐于腐朽躯壳下的壮丽灵魂,他忽然向骸骨伸出了手。
秦降楼睁到刺痛的眼睛,终于在上涌的生理性湿润中微松,他缓缓眨了下眼。
就这短短的一下,等到秦降楼再度睁开眼睛时——
从骸骨中被唤醒的残余龙魂,张开剔透如琉璃的雪白龙翼。巨龙有着玉枝一样的角,长长的龙须象征着它逝去时年迈的年龄。
但当它张开口,发出一声苍茫的龙吟时,龙的声音穿过天地飘雪,依旧悠长有力:
“吼————”
“……”安东发出了欣然的轻笑。
天地间随着龙吟震荡起狂风,飘动的雪花被卷起,像是这些寂寞的雪之灵也跟着被一同唤醒,在跟随风的律动一同狂舞。
安东与眼前暴风龙的残魂对视一眼,冥冥之中听晓了什么,兀自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他们像在交流,“在那次大迁徙中,因为没有力气,所以没能跟族人一起飞向天空吗。”
灾厄面前,众生百态。即使到现在,那次历史上的初次大迁徙依旧留有痕迹。
也会有渴求一线生机的生灵,最终却坠落在迁徙的路上,老迈的龙类只能保藏祝愿地目送年轻的龙们远去到生机勃勃的一方。
安东转头看向秦降楼。这一段时间,秦降楼似乎终于稍微收拾好了心情,他喉头滚动,“你……这场长梦,睡得还好吗?”
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从星星中回来的孩子?
“嗯,做了很多好梦啊。”安东的神情平和又安宁,在他身上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如今的少年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可靠和宁静。
仿佛只要有他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秦降楼却不知为何,感觉内心更加酸胀。他仅仅是失去了安东一段时间,靠着“发扬秦家,等待少年归来”的目标,继续生活了下去,却也时不时会感到迷茫。
那么少年呢。他失去了他的族人、他的家长、他的伙伴……在流浪的日子里,是否会同样想念,有过同样茫然的时候,又是否……还受过伤?
然而,秦降楼看着已然“长成”的少年,忽然什么都问不出口了。或许,他现在最想做的——
“欢迎回家。”他只想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