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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是新装修过,看来不是他妈妈的房间。同样也想象不出,二老每天住在已逝女儿的房间,是怎样的心情。
莫名沉默下来,周乾无声摸她的脸,揉她的肩,揉得她直发困,习惯性地像困倦的猫咪一样,脸颊在他胸口蹭蹭。
突然听他哑着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问了句:“染染,我是不是挺不招人喜欢?
与周城父子关系冷漠,母亲恨他,外公外婆不欢迎他。
跟祝染,他也心知肚明,如果没有幼时的婚约,她不一定会喜欢他。
这话给天越众员工,或者祝染那些狐朋狗友听见,肯定会惊掉一地的下巴。
周乾是与生俱来的矜贵,属于生在罗马不说,人家还在罗马圈地搞房地产。他父亲的培养方式虽然变态了点,但也确实把他培养成了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要不是因为从小有自己这个未婚妻,追他的女人恐怕比香飘飘还能绕。
就是有她,明里暗里示好甚至想爬床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她之前还亲眼见过宴会后,有人借着喝醉,去他酒店房间敲门。
周乾直接去隔壁房间,将她拎出来,懒懒散散地指着她对那女人说:“我未婚妻,祝家千金。”
在商业场合上,他像一尊大佛,光是坐在那儿,压迫的气场就能让对手方输掉大半。
这样一个清贵冷傲的男人,什么时候见过他如此不自信过?
祝染瞌睡虫一下子全跑光了,故意瞪圆了眼嚷嚷:“你在说什么屁话?有我的喜欢,难道还不够吗?”
她快心疼死了,明明父母辈的恩怨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最无辜的孩子,却承受了最大的伤害。
人心自然会偏向自己亲近的人,外公外婆失去了女儿,他同样失去了母亲,甚至仅有母亲陪伴的几年,也是被虐待过来的,父亲还冷眼旁观。
如此畸形的环境,能顺利长大就已经足够坚强,周乾却能够如此优秀,三观也没歪。
真的很了不起。
“够了。”周乾突然笑了下,俯身下来吻她,吮她的唇瓣,黢黑深邃的眼明火执仗地盯着她,舌头不由分说地钻进来,却跟电影里特写的慢动作一样,轻吮慢舔,好似就为了让她清楚明白地、看着他如何亲自己。
祝染同样睁着眼,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摸到了强有力的心跳,顺着十指指尖,钻过筋脉,传递到她左心房,心脏被带着控制不住地狂跳,手心随之浸出汨汨细汗。
老旧的小区,这个季节的夜晚能听见蛐蛐类的昆虫鸣叫,偶尔一两声流浪狗的警惕狂吠,以及猫咪思春的呼唤。
周乾头一回吻得这么欲,那眼睛都好似被汗水浸湿过,却又不带分毫动物本能的欲/望,他已经滑过祝染的脸颊,温热的气息钻进她耳蜗。
温柔低沉的嗓音像被砂纸打磨过:“我好爱你,狐狸宝宝。”
她说得没错,世上没有如果,她就是从小便是他的未婚妻。
她就是喜欢他,纯粹的,比对她那些朋友都要纯粹。
不管她是谁的染染还是染宝,都只是他的狐狸宝宝。
四月的凉风从窗户细缝里灌进,也浇不灭屋内火热的浓情蜜意。
一般的伴侣在情到深处时,“我爱你”三个字只需要舌尖一卷一散,再轻抵一下上颚,就能轻易地脱口而出。他的“好爱你”,只多了一个修饰的字,却让祝染觉得重了许多,就好像他真的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好爱好爱她。
在这件事儿上,祝染也半点不认输,自动自发地抱住他脖子,转过脑袋亲他嘴唇:“我也好爱你,周乾。”
周乾看着她的眼神骤然一深,这时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祝染顿时变身成一惊一乍的狐狸,赶紧四爪并用地推了推他。
周乾勾勾唇,将被子往上拎一拎,掖了掖,下床去开门。
门外是抱着被子的外婆,瞧周乾出来,眼神也没往屋内多看,淡淡地小声说:“屋里床有点硬,小姑娘受不了,多给她垫两床被子。”
“好。”周乾接过来,平静地看着老人:“外婆早点休息。”
老太太顿了顿,没说什么,神情淡淡地转身去了隔壁屋。
周乾回来将被子铺好,重新躺上来,揽着祝染的背,按进自己怀里,下巴蹭蹭她头顶,继续说:“我小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外公,因为他们不想看见我,所以也不让周城带我来看他们。”
祝染专注地倾听着,伸手到他背后拍拍。
“但高中被绑架那次后,其实我见过他们。”周乾的手指勾着她滑到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在我们的学校门外,我看见过好几次,他们在门口张望,回去问过周城,他没说,后来才知道原来我还有外公外婆。”
祝染抬起头,亲他下巴:“看,他们其实也很在乎你。”
当年周家独子被绑架,自然是上过新闻,轰动一时,外公外婆都是知识分子,在新闻上看见自己外孙被绑架,指不定多心痛。
周乾“嗯”了声,把她不知道的那些事徐徐道来,祝染沉默地听着。
听他上了大学,开始来探望外婆外公,几次被赶出门,心疼他那时的失落,又讨厌他不与她分担,只独自在角落舔舐伤口,像条被人弃养的名贵品种狗。
也总算明白,之前他一个处处有人伺候的大少爷,怎么突发奇想要学做饭,因为外公外婆后来许他进门,却故意刁难他,使唤他。
但他都做得很好,所以逐渐可以在这里住下一两晚,这房间其实也是特意留给周乾住的。
祝染隐约能明白,二老的用心良苦,大概是怕他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富家子弟,跟在他父亲身边,最后以样学样,变成他父亲那样的混蛋。
可她还是心疼,不管怎样,外公外婆到底是迁怒于他了。
不过以后有她在中间插科打诨,肯定能让他们关系变好。
说完,周乾低下头,用额头贴着她的,就这样默了默,突然不着五六地开口:“染染,以后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要告诉我,我改。”
昏若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黑得发亮,锋利的喉结滚动,像是很艰涩地补充了一句:“不要提离婚。”
“好好好,我再也不提离婚了。”祝染被他这模样心软得不行,想也不想地连声答应他,整个人紧紧贴在他怀里,仰起头,乌黑的眼睛望着他,一如既往地口无遮拦:“周乾,你是不是怕我不要你,没安全感啊?”
不止是现在,早先她就发现了,在他们头回在办公司疯狂一天后,这男人就越发黏人,她那时候竟迟钝地没发现,还跟他吵架。
“……”
半响,周乾自嘲地扯了下唇,装模作样地摁了摁眉心,其实是掩耳盗铃地挡住眼睛,才懒洋洋地认了:“嗯。”
瞧他这副认命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