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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粮食都买不起,粮铺的活计谁敢不做?”
不知道是不是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经历过太多的不幸,排骨说话的语气中自带嘲讽。
而几个王家村的村民视宣宁为贵人,都知道村子以后的发展全靠她。偶尔心血来潮的想法都奉为圭臬,只言片语都绝对听从。现在听了排骨的话,都有些不高兴,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宣宁正再三考虑自己的想法有没有疏漏,一抬头就看见,一边是王家村的村民,一边是排骨。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表情一个比一个凶狠,甚至龇牙咧嘴,颇有要冲上去咬一口的架势。
而她,坐在正中间,像个随时准备吹哨的裁判。
宣宁:“……”
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停停停,冷静一下,来,都转过身去坐下。生意面前,大家都是朋友,我们好好谈一谈。”
宣宁的计划是这样的。
排骨照常从各家各户收钱,用各种方法说服他们买高粱,然后去粮铺买黍米,回来找宣宁换成高粱,给人家送回去。
这两种粮食在粮铺里价格差距不大,排骨把钱全换成黍米,然后把当天粮铺高粱的价格告诉宣宁,宣宁计算过后会把足量的高粱给排骨,并按分量给他们抽成。
总而言之,小院变成了一个隐秘的粮食中转站。对粮铺来说,该拿的钱拿到了,该卖的粮食也卖出去了,宣宁这个二道贩子对他们的生意没有影响。如无意外,背后的势力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搜查。
至于那些买粮食的人,也没有亏损,甚至因为现代种植的都是多次选种改良得到的粮食,质量比粮铺里买的还要好得多。
谈的还算是顺利。
就是两边互相阴阳怪气,气得宣宁拍了桌子。唯一的一张老旧瘸腿桌当场阵亡,排骨一脸悲痛,伤心欲绝,哭得差点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桌子是他亲弟弟。
宣宁被烦的不行,松口给他一笔粮食做赔偿,排骨立马眉开眼笑,亲自动手 把桌子劈成了几块,准备以后当柴烧。
宣宁:“……”
生意还没开始,她就背上了债。
算了算了,就当看影帝表演的门票了。
超市自带的配送小哥实在太显眼了,第二天,宣宁他们用粮食借了辆板车,她随手指了个视野不开阔的方向,出城以后走了很久,直到确保在城墙上绝对看不清这边的情况了,才在超市下单。
熟悉的轰鸣声,熟悉的蓝色衣服,宣宁为了别太招眼,还额外买了一些东西,放在最上面给粮食们做掩护。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把东西运了回来,王长青还提前把完好的面饼收集了起来,送给了门口的军官。众人推着车,拐进了小巷,然后背着东西悄悄回到了排骨他们的小院子。
排骨他们买好了粮食,正坐立不安地在院子里等他们。见终于有人回来,赶紧跑上去接过袋子,在村民的帮助下把封口打开,捧起一捧高粱,愣愣地看着它们散落回袋子里,然后又重新捧起一捧……
这个步骤重复了几次,排骨才回过神,往嘴里塞了几粒。
“粮食,是粮食,这么多……”排骨喃喃道:“是真的粮食,是真的……”
“真的真的,”宣宁笑着拍了拍手:“快干活吧,不然你们要送不完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惊醒了排骨,他从地上捡起死皮赖脸磨来的称,脸色激动的有些发红:“兄弟们,干活!”
第14章
黎明时分。
天微微亮,燕子就醒了。
她躺在床上,屏住呼吸,支起耳朵听了一会。
外面安安静静,没有人走动。
燕子放下心来,轻轻推了推旁边睡得正香的丈夫。
丈夫孙平安很快醒了过来,赶紧起身穿好衣服,把床底的小匣子藏在衣服里,悄悄推开一道门缝,左右看看,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一路顺着墙根走,一片落叶也能让他吓得呼吸暂停,短短一段路出了一身冷汗,等好不容易看见巷子拐角处的排骨,孙平安才略略松了口气。
两人也不说话,孙平安把匣子递过去,排骨擦了擦手上的汗,打开了木匣子。
里面放了五支手工木簪子,设计简单,胜在打磨的人认真细心,用料是普通的木头,也没上漆,但是摸起来一点毛刺都没有,原木的颜色反而有种古朴的韵味。
排骨点了点头,把簪子放进自己带着的小盒子里——里面已经零零散散放了些小物件。孙平安偷偷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新花样,知道邻里街坊们像他家一样,已经把会做的东西都试了一遍,以后只做最赚钱的那种了。
比如那些木簪,当时燕子快嫁给他的时候,母亲刚刚生病去世,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去买了药,连根木簪子都买不起。他就坐在门槛上,照着人家摊子上的样式,给燕子每样都做了一个。
后来家里的情况好转了,他们也有了孩子,整天忙前忙后的,也就把这份手艺落下了。他还以为下次用到是会女儿长大以后,没想到这么快就重新捡起来了。
孙平安微微有些出神,直到排骨拿出一个淡黄色的本子,在上面画了五个歪歪扭扭的簪子,又戳了戳他的胳膊,声音压低到几乎听不见:“还全换粮食?”
他犹豫了一下,道:“给我来一根带小花的头绳。”
看排骨准备落笔,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要最便宜的就行。”
“行,”排骨呵呵笑着,调侃道:“光给媳妇买头绳,不给孩子买块冰糖,小心晚上闹得你睡不着觉。”
头绳小小的一个,带几朵红或者黄的小花,编个辫子正好扎在辫子尾巴上,一晃一晃的煞是好看。自从邻居陈木匠给媳妇买了一个,燕子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的辫子。
不过头绳可不便宜,质量也好,小花水洗都不变色。他这几天赶了赶工,多做了一根簪子,买根头绳还是可以的。
但是排骨说的也很有道理,孩子们一直被拘在家里,不能出去玩,也没有零嘴。要是再知道自己买了头绳但没买点好吃的,这几天恐怕就没那么听话了。
“要……两块冰糖。”冰糖也不便宜,小孩子嘛,吃那么多糖做什么,牙吃坏了可怎么办。
排骨一一记下,米黄色的大演草里写满了除了他谁都看不懂的简笔画。头绳和冰糖排骨一直随身带着,当场就给了,其他的第二天会有其他人来送。孙平安小心地把东西收好,又遛着墙根准备回去了。
走到一半,迎面遇到了邻居陈木匠,两人都吓了一跳,招呼都没打,各自低头急匆匆地走了。
走了几步,孙平安脚下的步子一顿,悄悄转了个方向,趴在拐角看陈木匠要买什么。
陈木匠从怀里掏出一个雕花的小匣子,排骨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