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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这才让他入席用膳。
沈皇后不免嗔道:“怎么赶这时候来了?”
江谈待嫡母一向敬重,缓声道:“奉父皇之名,来接母后回宫。”
自那日被沈夷光冷脸以待之后,江谈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就连萧霁月的小心逢迎他都没有心思再理会了,一心只想着忙完手头的事,来见一见沈夷光。
她就坐在他对岸,却垂着头不说话,江谈不觉心生一股闷意,有心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沉默片刻,亲手乘了碗菌子汤,要递给她,他温声道:“近来天气反复无常,你肠胃一向不好,饭前先喝碗羹汤暖暖吧。”
潺潺性子是娇气爱作的,不过心却很软,对他尤甚。两人之前也不是没气势汹汹地吵过,她总是气了几日就忍不住来向他低头了。
如今示好的人换成了他,不过潺潺总会服软的。
这点他确信。
他挑的羹汤是才煮出来,烫红了他养尊处优的一双手,可他偏要让潺潺看到,然后就像原来一样,上来围着打转。
她曾经看到他骑射时的磕碰伤,都会心疼的抹眼泪。
沈皇后见到他选的汤羹,不觉皱了皱眉,正要阻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伸了过来,稳稳地挡住了江谈。
谢弥倾身而来:“殿下,我家主人不能喝这盏汤。”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这场暴雨突如其来,黑云低摧,当中细密的雷电翻滚,豆大的雨滴瓢泼而下,声势浩荡,甚至都有几分狰狞可怖了,在这样的天气,若无要事,寻常人绝不会出门的。
萧霁月立在窗边许久,方怔怔道:“殿下还没回来。”
明明没有什么要事,他宁可冒着那么大雨,还是要去见沈夷光一眼。
萧德妃正喝着一碗静气凝神的汤药,听了她的话,原本平复了几分的心绪再次起伏,她重重撂了勺子,恨恨道:“以往当真没瞧出来,她竟有这般手段,六郎的魂儿都要给她勾走了!”
江谈性子凉薄冷淡,以往对沈夷光不是冷言就是薄斥的,萧德妃姑侄俩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对沈夷光没几分情意,这才敢放开手脚筹谋。
她们当真没想到,江谈居然会对沈夷光这般上心。
萧霁月咬了咬唇,第一次主动道:“姑母,那药我服的差不多了,咱们不能再拖了。”如今两人尚未大婚,表哥便对沈夷光这般上心,再晚一些,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萧德妃烦躁地揉眉:“快了,时机马上就到。”她不知道想起什么,挺直了揉眉的动作,抬眼瞥了萧霁月:“你也别光催促我,咱们府上,你那个‘义兄’,你也尽早安置妥当了。”
听到‘义兄’二字,萧霁月霎时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萧德妃敲打了她一句,又放缓了神色,拉了她的手:“我的儿,这事儿你瞒着我做什么?倘不是我自己猜出几分,难道你还要瞒我一世不成?”她缓缓补了句:“你放心,六郎不知此事。”
萧霁月悬着的一颗心稍落几分,勉强一笑。
——这是他们萧家有一桩死也要瞒着的秘密,她萧霁月,其实早有未婚夫。
当初萧家并无如今的风光,有意与世家攀亲,费了老大力气,才给嫡女萧霁月定了清河崔氏的旁支子弟,原也是极好的姻缘,谁知崔家这支碰上兵乱,一夕之间惨遭灭门,只有崔小郎活了下来。
也就是同一年,萧氏被封为德妃,江谈终于被定为太子,萧氏有意择从娘家择取一女为太子妃妾,一边是未来的帝王妃,一边是门庭寥落的崔家妻,萧家和萧霁月岂肯俯就?
幸好知道这桩婚事的人死的都差不多了,萧家也着意把这桩事捂着,知道这婚事的人不过一掌之数,只是崔家旁支被灭门,圣上都对独苗崔宁颇为怜惜,还亲自过问过两回,萧家再有意对他筹谋,也不敢轻举妄动。
思量再三,萧家决定先把崔小郎认为义子,接到家里养着,往日只让他和萧霁月兄妹相称,打算慢慢淡化这桩婚事,崔宁感念萧家,也自觉门庭衰败,委屈了萧霁月,对她无有不应,只恪守兄妹之礼。
不过崔宁却有才干,极得江谈的青眼,半年前江谈去山南办事,他还特意带上了崔宁。那些时日,萧霁月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夜都是噩梦缠身,惶惶不安。
所幸她也有几分运道,江谈回长安的路上遇刺,崔宁勇武有谋,拼死护得江谈周全,自己却落了重伤,已是油尽灯枯,江谈这般寡淡的性情,都为他几度落泪,所谓爱屋及乌,因着崔宁对萧家和萧霁月赞誉有加,江谈自然也更加爱重萧氏一族。
——所以他这些日子对萧霁月百般纵容,甚至为她屡次抛下沈夷光,二分是冲她为自己挡的一刀,余下八分皆是瞧在崔宁将死的份儿上。
她勉强定了定神:“姑母放心,他也就这两日了。”
萧德妃这才喜笑颜开:“那便好,这祸根万不能留的。”
她说罢又是一叹,眉眼恍惚:“咱们寒门不易,我初入宫的时候,遇到世家出身的妃嫔,不光得舔脸赔笑,还得伏低做小,倒似她们的奴婢一般,明明我也是陛下的妃嫔...”
她想起昔年不易,语调渐渐激烈,神色憎恶:“太子重礼,事事以皇后为先,日后殿下登基,怕也只是个太妃的位份就打发了我,难道我苦熬这么些年,熬到我儿子做了皇帝,还是要给他们世家女为奴为婢?!”
她紧握萧霁月的手,妩媚的眉眼斜挑,戾气陡生:“阿月,无论用什么手段,你得把家里那摊事料理干净了,皇长孙必得出自咱们萧家!”
......
沈夷光见江谈和谢弥对峙,心里却生出一个不着调的念头来,她本来已经不觉得两人生的相似了,但眼下一瞧,好像又有二分像了。
她瞧着两人对峙,思绪不由散开来,好像在梦里的时候,谢弥就对江谈颇为厌恶,假如弥奴知道,当初她买他是因为他和江谈有点子像...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又居然有点坏心眼地想笑。
江谈对此人的厌恶早已达到顶点,如今看他敢当众这般挑衅,不由心生恚怒。
只是他自恃身份,不好对着一个私奴发作。
江谈到底是矜贵惯了的人,见沈夷光也没有伸手接他汤羹的意思,他甚至不禁带上了三分委屈,不快蹙眉:“你便是这般管教的下人?”
沈夷光话都懒得说了:“呵呵。”
谢弥笑吟吟:“殿下这话偏颇了,是我自作主张,跟我家主人没得关系。”
他看了看沈夷光,又瞥了眼江谈手里汤碗:“不过这汤羹,我家主人的确喝不得,殿下见谅。”
江谈并不觉着自己哪里有错,他见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