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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凛的温沉嗓音又忽然在耳畔响起,“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看一看,现场照片。”
闻冬倏然回神,微微瞪圆了眼睛,罕见地显出两分迷茫,“这…可以吗?”
季凛并不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我看小闻先生在人物表情及行为分析上很有天分,就想让你看一看现场照片,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新的方向。”
闻冬听懂了季凛话里的意思,季凛这是在假借「请教」的名头,给他行个方便。
又一次被季凛关照,闻冬却依然完全看不透他的用意,只好抿了抿唇,认真道:“非常感谢。”
“不必这么客气,”季凛伸手拉开了左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一沓照片,递给闻冬,笑道,“我是真的相信,小闻先生也许能给我提供新思路。”
闻冬伸手接过照片,又说了一次「谢谢」,便立刻垂眸去看。
入眼的第一张照片,便是案发现场的全景图。
闻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钢琴边,那道早已了无生气的人影身上。
在那个瞬间,他的眼底又浮现起些许季凛已经能立刻形容出的,悲悯神色。
不过随即,闻冬便注意到了,沈溪身上披着的,干干净净,毫无血迹的夹克外套,他略微迟疑地看向季凛,“这件外套…是,凶手给他披上的?”
季凛点了下头,含蓄道:“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闻冬叹了口气,眼底浮现出两分伤感,慢声道:“沈溪他,很喜欢这件外套,这是他当时在国外念书时候买到的一件限量版,是和他最喜欢的一位歌手同款的,因此沈溪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穿它…”
后面闻冬没有说出来的话,季凛却听懂了。
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穿,那天却穿了,想必那天,沈溪是计划要去赴一场重要约会,见一位重要的人的。
只可惜,再也没了那个机会。
想到这里,闻冬又忍不住问:“他的男朋友,你们查出来是谁了吗?”
季凛摇了摇头,如实道:“暂时还在排查中,之前问过了沈溪的父母,两位老人家都表示并不清楚沈溪的情感状态。”
这倒也在闻冬意料之中,毕竟性向小众,很多时候,不是那样容易站在人前的。
因此闻冬只是点了点头,就又继续低头看照片了。
将手中的照片一一过了一遍,闻冬渐渐皱起了眉头。
季凛原本就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因此立刻问道:“小闻先生这是看出什么了?”
闻冬眼神略微放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才组织着措辞,轻声开口:“我的角度和你们不太一样,从美术的角度来看,如果把这个现场当作一幅…一幅画作,那么原本,这幅画作上应该是遍地血迹的,沈溪身上,自然也不该披上这件外套,但是现在,画面里既没有血迹,沈溪身上还多出来了一件干净外套…清除血迹在美术中可以当作清除原本的作画痕迹,也可以是认为原先画的不对,从而进行擦除修改,披外套则可以理解为遮盖,那么,这二者结合来看,都能反映出作画者对原先的作品并不满意,想要呈现新的画面,那是不是能说明…”
闻冬略一停顿,视线重新聚焦在季凛的脸上,他一字一顿,缓缓说出自己的理解:“是不是能说明,凶手他,至少在这个当下,感到后悔了?也或许是,他的内心并不能接受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因此想要尽可能地去擦除,遮盖,从而构造出一个新的画面,以此粉饰太平,聊以自-慰…”
在极短暂的一瞬间,季凛眼底泛起异样的光,好似在深海中,蓦然间寻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藏。
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年轻男声,那人急匆匆道:“季老师,尸检报告出来了!还有,万老师请你去一趟解剖室,说是死者有一样物证有些奇怪,需要你过目一下。”
作者有话说:
季凛:宝藏老婆!
第8章
茶水间,闻冬端着一杯刚刚用咖啡机磨好的蓝山咖啡往外走。
季凛被叫去得仓促,只来得及将咖啡豆递到他手里,歉意万分地请他自便。
闻冬自然表示理解,何况他本身在家也习惯了自己磨咖啡,倒也没觉出有什么不便。
他才刚刚走出茶水间,迎面就撞上一道熟悉的高大人影。
“哎小闻先生,”唐初爽朗笑道,“我猜你就在这。”
闻冬笑了笑,随口接话:“怎么猜的?”
“看见季凛桌子上的咖啡豆不见了呗,”唐初一扬眉毛,“就知道你肯定来茶水间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细想的话,好像又不那么成立…
闻冬忍不住奇道:“为什么不觉得是别人借了他的咖啡豆喝?”
唐初「嗨」了一声,咂嘴道:“这什么蓝山咖啡,也就是你和季凛这种艺术家喝得惯,我们普通大众,闻着味都觉得像中药…”
“艺术家…”闻冬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扬唇笑起来,“季先生知道你这么叫他吗?”
“我和他说过啊,”唐初理所当然道,“你不觉得他很贴合这词吗?哦对,你没见过他出现场时候什么样…”
闻冬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什么样?”
这么一问,唐初反倒又答不出个所以然了,他想了半晌,还是只摆了摆手,憋出一句:“难以形容…反正看起来完全不像出现场,倒更像是…像是看画展似的。”
闻冬确实没见过季凛出现场时候的模样,但现在听唐初这么一形容,再回想起季凛那双很难看透的浅褐色眼眸,以及他唇角好像无时无刻不微微上扬的温和弧度,闻冬脑海中竟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
出现场也像看画展什么的,如果放在季凛身上,好像确实毫不违和。
见闻冬不说话,唐初怕他误会了什么,又急忙补救道:“我就是这么一形容,就…就季凛那人身上就是这种气质,绝不是说他对待现场不认真不敬重的意思,他一向都是非常认真细致的!”
闻冬回神,哑然片刻,还是点头道:“我知道,我没误会,就是刚刚走神了。”
“没关系没关系,”唐初摆手,“没误会就好。”
眼见闻冬已经走到了季凛的工位前,唐初急忙拦住他,“哎等一下!季凛给我打过招呼了,要我直接带你去他办公室等他。”
闻冬脚步一顿,迟疑道:“会不会不太方便?”
季凛本人在的时候,他都没去他的私人办公室,现在季凛不在,他反倒坐进人家的办公室里了,让闻冬莫名有种即将侵入别人私人领域的不适感。
“没什么不方便的,”唐初干脆道,“我带你进去你就明白了。”
说完这句,唐初已经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