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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瘁,加上她现在看到阮廷颐,就会不可遏制地想到江知野。

想到他寄给江知野的那些照片。

她按了按眉心,终究还是讲出了难听的话。

“阮廷颐,”她说,“你不要让我更恶心你了。”

话音落,空气都静下来。

阮廷颐低着头,厚重刘海遮住他神色,停了许久,他才说:“你终究还是跟江知野在一起了,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下雨天

乔姝沿着马路往回走。

阮廷颐已经离开了。

路上车水马龙, 路灯与车灯交汇在一起,不同亮度的光线竟也能很好的交融。

身侧有少年骑着自行车,载着喜欢的女孩子, 从乔姝身边飞驰而过。

擦肩的瞬间, 乔姝听见女孩在哼歌。

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

有一段时间,乔姝单曲循环了这首歌很久。

是在江知野消失后的第一年冬, 有一次她在街头无意间听见这首歌,只听两句, 就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当时阮廷颐正同她在一起, 关切问她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

乔姝捂着脸,讲不出话, 就只是哭。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一起去KTV里唱歌,乔姝来来回回将这首歌唱了不知多少遍。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若能忘掉渴望,岁月长, 衣衫薄。”

她粤语发音已经比当初好很多, 不懂粤语的人听起来,已经非常像模像样了。

阮廷颐半敞着门,靠在包间的门边抽烟, 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她, 到底哭什么?

那时, 恰好是一首歌播完的空隙, 包间里静下来, 她手里拿着麦克风,怔怔然了片刻,嗓音哽涩得厉害。

“我想江知野了。”她说。

我好想好想江知野啊。

话讲出口,到尾声时,到底还是没压住哭腔。

软糯喑哑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好似一只被压变形的气球,可怜又狼狈。

阮廷颐神情一顿,问她:“哪个江知野?”

那时的乔姝,真的只当江知野是苏城里一个普普通通的零时工,完全未想过他同港城阮家的小少爷有什么联系,丢掉话筒,握住他手腕,手指点在他掌心,仔仔细细地写。

江知野。

江河的江,知了的知,旷野的野。

记得,乔姝以前问过江知野,名字有什么含义。

他说名字是母亲起的,代表着她希望他永远如旷野的风一样,辽阔而自由。

永远骄傲,永远飞扬。

她恣意昂扬——本该如旷野一般骄傲的少年啊。

乔姝咬住唇,又想起,方才阮廷颐同她讲的那些话。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远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光辉耀眼。”

“他坐过牢你知道吗?”

“他杀过人的。”

过失杀人,七年牢狱。

纵然如今再风光,又怎能掩盖掉曾经那样脏污的过往?

大抵是察觉到了乔姝对他的冷淡,于是,他也毫不犹豫将难听的话往她身上丢。

浸了寒冰的刀子似的。

话讲完,如同罪犯总喜欢复盘作案现场那样,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些震惊、失望,或者是别的情绪。

可出乎意料的,乔姝只是稍愣了片刻,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像是已经等这个结果很久了,又像是整个灵魂都被抽干了。

“我知道。”她停顿了许久,才缓慢开口,嗓音微涩,抬着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看到了你给他寄的照片。”

从2006年到2013年,恰好覆盖了他那些年至黑至暗的所有时光。

收件人地址那一栏写的是:苏城监狱,江知野(收)。

苏城监狱。

江知野。

乔姝微仰起头,不想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落泪,手指按上自己的心口。

那几个字,好似坠着千斤重石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头脑一阵眩晕。

她闭了闭眼,扶着旁边一棵粗大榕树,有些体力不支地半蹲下去,摸出手机,大颗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

她又翻出前两日,她和陈墨的聊天记录。

【乔】:你和我说,你爸当年是怎么死的?

【陈墨】:。。

【陈墨】:你有病?

【乔】:抱歉,你就当我有病。

【乔】:你只用告诉我就行了。

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停了好久。

【陈墨】:我真的受不了你,乔姝,你真的是没有心的。

【陈墨】:具体的事,我当时还小,也不是特别记得清,只是听妈说,好像他那天出门找谁要债,然后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这条消息发过来后,乔姝就没有再回复了。

一直到昨天,陈墨又发来一条微信。

【陈墨】:说起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那天和你一起来医院的那个男人,我好像见过吗?这几天可能在医院里躺得太无聊了,加上你那天问我爸的事,我突然想起来。

【陈墨】:在爸死后,我好像见过他。

【乔】:?

【陈墨】:家里有个卡,妈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说如果你不愿意给我钱,就让我花那个卡里的钱……

【陈墨】:那个卡我有点印象,是当年一个挺年轻的男人拿给妈的,就跟妈说别让这件事给你知道,他每年会让人往卡里打三十万。如果被他知道这件事被你知道了,她一分钱都拿不到。

其实当时江知野的话不怎么好听,陈墨将不好听的话都隐去了,只留下重要的部分。

【陈墨】:我也不知道他具体说的什么事,昨晚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来,当年那个人,和你带来的那个哥哥还挺像的,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乔姝紧咬住唇,攥紧手机,整个脊背都弯下去。

其实并不是毫无端倪的。

当年她比完赛回来,邻居们讳莫如深的态度,想来,正是因为他像打点沈冬仪那样,早已提前打点好了。

包括他的同事、工友。

城市那样大,也并非每个人都注意得到角落里发生的这样一件事。

世上每天都有无数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

这件事放在里面,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她的手背抵在唇边,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被她咬出一片牙印来。

其实有了明确的目的性之后,再打听以前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难了解。

陈德容在电视里看到了乔姝的比赛,拿着沈冬仪给她拍的那些照片,想去威胁勒索。

恰好那段时间乔姝在外比赛,陈德容撞到的是江知野。

两人争执间,他不小心将他推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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