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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邵心里乐开了话,用袖角拭了拭额头晶莹的汗珠,笑着朝周征走去,“走,世子,用不用下官搂着您?”

“滚。”

周征不客气地骂他,目光却不死心地看着蒋锳。

“别看了,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蒋锳一个姑娘,您也说了,您不是一定要娶她,既如此,不如多看看别的姑娘,别因为得不到了才知道珍惜。”崔邵那一张嘴不饶人的时候格外讨厌。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征恨不得将崔邵的嘴给缝上,但比起恨崔邵,他的那些余恨更多的是恨自己。为了跟蒋厚斗一时之气说出了那样覆水难收的话,为了沈青娥还那样伤了她。

周征喉间血气更重了几分,剧烈地咳喘了两下。

崔邵扶着周征,也知道他伤的不轻,真把他这个皇亲国戚气死了,怕是自己连这五品官都做不成了,于是收敛了不少。

周征伤的太重,回了营帐后,还没挨到榻上,就一头栽了下去。

“噫。”

“伤成这样还逞强。”

崔邵将周征扶到榻上,脱了他的外袍,掀开他背上的那一层单衣,瞧见见骨的伤痕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适逢蒋锳带着军医进来,见崔邵掀了周征背上的那一层衣服,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目光。

“刘军医,我在帐外候着,您若是需要我去找什么人,便去外头同我讲,要什么药材也可以同我讲。崔邵,你在里头替他擦身子上药吧。”

蒋锳不动声色将这些肌肤相触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崔邵知道蒋锳的心思,也没说什么,乐得接过了这活儿,待到忙里忙活,折腾了两个时辰,终于喂这半昏半醒的金贵世子爷喝完药后,崔邵拿起巾帕拭了拭手,然后迈步走了出来。

“真打算一辈子都同他这样了?”

“冷着他,忽略他,一辈子待他生疏,待他冰冷,让他也尝尝看,他维护沈青娥时,你心里的那一层滋味儿?”

毕竟活了两辈子,崔邵像个人精似的世事洞明。手拿折扇,潇洒地从帐内走了出来,然后掀了掀袍子,同蒋锳一道坐了下来。

“谈不上。”

“我同周征没有一辈子。”

一辈子太长,她也许对那人还有情分和喜欢在,但并不想像梦里一样,活得浑浑噩噩,虚晃一生。

蒋锳这话说得很死,没有半点回寰的余地。

崔邵想起前世的周征,又想起前世的蒋锳,确实,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蒋锳未必需要。

“很好。”

“是他当初说了无所谓同你成婚不成婚的,你如今能有这样的想法,也很好。那蒋姑娘,你看下官怎么样?”

崔邵趁热打铁,笑得童叟无欺。

蒋锳禁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眨了眨眼睫,这才意识到这厮这么长时间在自己跟前晃悠,竟是为了这个。

她慌忙往后退了一步,惊得差点后仰摔倒。

“诶,慢些。”

崔邵见她惊成这个样子,倒也不算意外。

蒋锳扶住一旁的柱子,这才堪堪没跌倒,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崔邵,过了半响,才拼命摇头。

那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平添了几分娇憨可爱。

“为什么?”

崔邵也不逼迫她,只是想寻一个答案。他输给宋裕,心甘情愿,但自认也不差,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喜欢他。

蒋锳张了张口,似是在脑海里琢磨言辞,过了半响,咽了一口口水后,许是觉得刚刚太过失礼,抬手拍了拍裙角的灰,这才面对着崔邵站好。

“崔大人,你很好。”

“嗯。”

“你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官,只是,我如今实在无心同人谈姻缘。”

喜欢一个人太难,也太累了。

在对待周征上,她耗费了太多的心力,眼下,实在不愿意再投身进另一段感情里。

她这话,倒比周芙干巴巴的一句“你是个好人”让人舒坦不少,至少,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身上毫无值得人珍视的地方,所以她才不喜欢。而仅仅是因为,她喜欢周征喜欢得太累了,想要歇一歇,再没力气喜欢别人了。

崔邵点点头,似是寻到了这个答案,微笑着颔首。空气正凝滞之际,帐中突然传来了药罐子打翻在地的声音。

“你死心了。”

“但里头那人还没有,要不要去断干净?”

崔邵笑道。

蒋锳本转身欲走,这几日逃离周征已经是她的本能,但听崔邵这么一说,又觉得躲着总不是一回事。

周征醒了已经有一会子了,帐内空无一人,他不是故意要闹出声响来的,只是喉间没有水干涩得厉害,伤重的人容易口渴,他下意识地想要够旁边的茶盏,这才闹出了这样的动静。

蒋锳掀帘进来,地上是被打碎的碎瓷片,混着浓郁的带着苦涩意味的药汁。

她见此情景,不由得以为是周征那古怪的脾气又犯了,“世子,军营里的人如今都很忙,你若是不痛快,也不要拿这些药罐子出气。”

蒋锳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瓷片,语气平和,眉眼温柔没什么脾气。

一进来,不瞧瞧他如今伤成什么样子了。

却只顾着同他讲这些他并非不懂的道理。

周征喉间涩得厉害,手指轻轻颤了颤,“我没有。”

蒋锳听他一贯清冽的嗓子如今哑得厉害,捡碎瓷片的手顿了顿,下意识地回头往案几的方向看,这才发现,这药罐子跟茶水是搁在一起的。

“你渴?”

“帐外有人在的,你下次记得叫人。”

蒋锳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顾及着买卖不成仁义在,扶着膝盖站起来后,又好心地走到周征面前倒了一盏茶递给他。

她的手上带着浅淡的花香,茶盏递到唇边后,她又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让他坐起来。

这样充满关怀的动作,周征已经很久没有在蒋锳的身上感知到了。他心底一软,这几日被冷落被忽略的复杂情绪顷刻间涌了上来,他推开了唇边的茶盏,突然紧紧地勒住了蒋锳的手。

“世子自重,松手。”

“不松。”

周征哑声开口,他神色半苍白半虚弱,一双眸子红得骇人,透着受伤的偏执。

“沈青娥的事情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处理好你们之间的事情。”

他死死地扣住蒋锳的手,任凭她如何挣脱,他也固执地不肯松手,只一遍一遍地低头认着错。

“蒋锳,我知道我这个混账不值得原谅,但你能不能再试着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征咬牙吸气,并不愿让自己太过狼狈,可滚烫的液体还是落在蒋锳的手背上。

如淮南王所言,他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冷宫做质子的那几年,他生生被襄王磨成了一个冷血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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