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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点微不足道的不爽,就又被担忧霸占得一干二净。

麻烦解除后,看见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绽出令人怦然心动的笑,他比收拾了薛家还要高兴。

甚至还有些希望,如果她能一直这般欢笑,他不介意她再给自己多惹一些麻烦。

他知道这样很傻,平白累了自己一身,还什么也捞不着。

可谁让她是慕云月呢?

两辈子就这么一个慕云月,叫他望在眼里,念在心上,稍稍碰着就会疼,轻轻伤到就能痛到绝望。直到死,他都还忘不掉。

或许就是这份执念太深,老天爷才会给他第二次生命吧。

可是回来了又能怎样?

她又要嫁给那个人了。

即便冒这么大风雨,受这么重的伤,她也毫不在乎,一心一意只想朝那人奔去。

他愤怒,他不甘,不顾一切追上她的船,想直接带她走,把前世的一切统统告诉她。

可有什么用?

现在的自己于她而言,就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她如何会相信他?佳偶有缘,怨侣有恨,只有他们什么也没有。偶尔旁人提起,也不会把他们往一块儿凑。

他不是没想过强行下旨,将她困在自己身边,让她永远没办法离开。什么流言蜚语,史书笔伐,他统统不在乎,更不会让这些伤及她。

可他唯独害怕她——

怕她惊恐,怕她难过,更怕再次从她眼中看到厌恶。

他真的怕极了。

以至于前世,他明明从火海里救了她,还帮她解了毒,却也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唯恐她知道后就会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

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卫长庚苦笑。

是了,也就只有娄知许,才能叫她如此牵肠挂肚。之前那么活泼的一个人,这几天都变得沉默寡言了。

比不上,是真的比不上。

哪怕重来一世,他还是不及娄知许在她心中的份量。

卫长庚攥紧了手,胸口像是狠狠挨了一刀,把他火热跳动着的心捅得疼了,捅得伤了,却也只能蜷缩起来,在暗处瑟瑟发抖。

雨水像是读懂了他眼底难以言说的无奈,倏尔变大,在江上激起浩荡白雾。

他学着她的模样,仰头眺望那片雨,似叹非叹道:“我心里也有一个人,相见,却似不见。”

慕云月睫毛颤了颤,扭头瞧他。许是他眼神太过落寞,她的心也情不自禁跟着收紧,抽疼,下意识问:“那她还好吗?”

卫长庚斜眼淡淡瞧她。

慕云月顿觉自己失言,讪讪笑了笑,低头琢磨该怎么岔开话题。

卫长庚却忽然开口,声音格外温柔:“她会很好的。”

也不知是朱红的灯火将周围晕染得太过轻柔,还是滂沱大雨把此间烘托得过于幽阒,慕云月直觉他整个人都柔软下来。

像是积年的冰雪忽然融化。

又仿佛红尘中行走多年终于归来的旅人,跋涉千里,历经沧桑,什么也不求了,只含笑摩挲茶盅上的杏花浮雕,如同望着自己心尖那朵花,虔诚赌誓道:“因为我在。”

无怨无悔。

慕云月心尖一蹦,愕然抬头,不期然正对上他仰起的视线。

他似也没意料到会有这一刻的对视,人微微怔愣,片刻却是笑起来,头一次没有躲闪,也没有避让,就这般静静看着她。

他有一副极好的皮囊,初次从窗边眺望时,慕云月就已经知道,只是不曾预料,这张脸凑近瞧,居然更加惊艳。

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左边眼尾下还点着一颗泪痣。

颜色很浅,却格外撩拨人心。

那是三生石上留下的印记,唯痴情人才会有,转世也抹不掉。

只是平日衬着冷白皮肤,再多的柔情也瞧不出来,此刻叫胭脂色旖旎的灯火一勾芡,反倒有了别样的风情。便是那般冷漠的眉眼,也能被它点化出一抹似水温柔。

大约就是太温柔了吧?

慕云月仿佛都听见自己心似古琴,毫无征兆地拨弹了一下。

周围浩荡的雨声、远处丫鬟的说话声,还有水面的摇橹声,似乎都在这一点琴音中远去,只剩一壶冷茶、两盏被风雨着透的昏灯,和灯火中他璀璨明亮的眼,里头还含着笑。

花香卷杂着他的发轻抚在她脸上,像是他无声的触摸,温柔缱绻。

慕云月不知道这笑容意味着什么,只听着那点琴音化作音律,缠绕于心,久久不曾弥散。

倘若这人也有上辈子,没准也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而能被这么个知冷暖的人捧在心尖上,那位姑娘应当也十分幸福。

反正至少不会像她这么倒霉……

唉,怎么办?

她都有些羡慕了……

作者有话说:

四舍五入,他们互相告白了!

第9章 抵京

次日早间,船终于抵达帝京。

甲板上到处都是奔波忙碌的身影,船家招呼着水手掌舵,撑帆。苍葭则带着人,提前把行囊箱笼往船舱外搬。

慕云月特特起了个大早,梳洗完站在甲板上,亲眼看着船一点点往岸边靠近。

蒹葭从屋里拿了件鹤氅给她披上,顺着她视线望向对面熙熙攘攘的码头,微笑道:“快了,奴婢已经看见陈伯,车马也备了好几辆,老爷和郡主定是都来码头接您了。”

说着,她握住慕云月的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血浓于水,他们终究还是惦记您的。”

慕云月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害怕因为娄知许的事挨罚,才特地来宽慰一句。慕云月感激地笑了笑,道:“是啊。”踮脚望向慕家马车的方向,笑容愈发温暖,“他们都是惦记我的。”

从前世开始就是如此。

自己给家中惹来那么多糟心事,父亲气得都放话说,慕家没有她这个女儿。可回京那日,他还是领着母亲早早来码头等候。见她氅衣系带松脱,还板着脸,亲手给她系好。

便是后来,她嫁与娄知许,与家中断了联系,可遇上麻烦事,母亲还是会打发兄长过来,偷偷帮她解决。

这才是她真正的家人,同她血脉相连,纵使世道再用力,也没法将他们彻底分开。

船靠岸,船家才刚架上踏板,慕云月便提着裙子,迫不及待下船去。

可仰脖儿瞧了一圈,她都没瞧见父亲母亲的身影,心中不由疑惑,招手唤陈管事过来,“陈伯,我爹和我娘呢?”

陈管事正在和苍葭一道指挥人搬行李,闻言,脸色僵了僵,随即哈腰拱手,笑语晏晏道:“老爷和郡主本是要来码头接姑娘您的,奈何今日早起,郡主身子有些不适,来不了。老爷也不得不留在家中照顾,这才没能过来。”

“我娘病了?!”慕云月惊圆双眼,“可严重?瞧过大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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