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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憧憬着魔法与冒险的伊芙,向往那些消失的历史,痴迷已经匿迹的精灵——温莱合理怀疑,所谓的浩劫设定,只是给女主角的恋爱冒险剧情铺路。

这当然不是伊芙的错。

包括伊芙在内,这世界的所有生灵,几乎都受到了命运无形的操控。

温莱原本是下场凄惨的配角。可是,被斯特莱尔强暴的时候,她莫名窥知了世界的真相,于是得以提前做准备,竭尽全力扭转未来。

她改变了剧情走向。

她脱离了命运的控制。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致使温莱没有受到世界之核的影响,并能看清它的本质。

温莱捂着额头长长吐了口气。

她赤裸着身体走到衣柜前,翻寻可以穿的衣服。卧室的主人应当是个男性贵族,而且年龄不大,她很快找到尺寸合适的衬衫长裤,套在自己身上。正好有人推门进来,看见系扣子的温莱,愣了一下。

“你醒了。”

墨罗米尔说,“我以为你要睡几天才能醒来。感觉怎么样?”

温莱摇头:“我很好。”

她询问如今的情况。精灵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

菲瑞雅夺取世界之核离开后,墨罗米尔察觉到中心城弥漫的死亡气息,于是赶紧带着温莱出城,日夜赶路远离危险。因为有巴托伊修德的帮忙,叁天后他们住进了某个贵族信徒的城堡里,据说这个信徒还是巴托伊修德临时弄到手的,此前根本不屑蛊惑信徒。

“魔鬼贝利维拉彻底失控,如今游荡在大地上,如同携带着瘟疫的死神。”

“菲瑞雅销声匿迹,下落不明。”

190他尝到的眼泪是苦的

至于西蒙。

好消息是,西蒙没有死。被巴托伊修德扛到了城堡。

坏消息是,魔鬼造成的伤口需要拿“月光的祝福”才能净化,否则难以痊愈。

所以现在西蒙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

听完这番话,温莱什么也没说,一只手捏着领口扣子,垂落的眼睫遮掩瞳孔神色。

墨罗米尔问:“你真的没事吗?”

她扯出个很淡的笑容。

“我的东西……走的时候有没有带上?”

墨罗米尔点头,说只拿了些最紧要的物品。温莱上学用的课本没来得及带,只把一些笔记啊旧书带了过来。

温莱要了那本破旧的黑魔法手札,等精灵离开后,独自坐在床边看。

以前她没认出菲瑞雅的字迹,因为“卡拉”的字更流畅漂亮,潇洒随意。可是现在仔细辨别才发现,所谓菲瑞雅的字迹,其实和卡拉有种相似的神韵,只是运笔滞涩僵硬一些。

温莱的手指抚过紧闭的书页。

她已经知道该怎么解开禁制了。

菲瑞雅的呢喃犹在耳侧,温莱按照指导勾画符文念诵咒语,一层层拆解复杂的禁制。微弱的风穿过指间,黏连的纸页终于变得松散,可以随意翻阅。

夺命咒的下一页,是风之召唤术。

召唤术的下一页,是幻觉制造。

温莱缓缓往后翻。

每一页的黑魔法,菲瑞雅都已经教过。

她们在乱糟糟的客厅里打架,在房子外面的草地交手,有时候菲瑞雅将温莱踩在地上,有时候温莱割伤菲瑞雅的胳膊或者手。如果温莱合格,可以得到菲瑞雅的夸赞与进餐邀请。

“……”

温莱捏住纸页边角。

她已经翻到最后一页,再没有内容可看。

空白的纸张,一如此刻她空落落的心。

有什么东西从胸腔涌上眼眶,烧得眼球酸疼。

“我感觉到你醒了——”

巴托伊修德自虚空现身,抱住温莱喋喋不休地埋怨,“刚从蜜河镇回来,贝利维拉现在完全疯了,打起来特别棘手……倒不是说我比他弱,我肯定是最强的,可他也太疯了,根本听不懂话!差点儿把我的角弄断!然后就又不见了……啊,好烦,随便他去哪里发疯,我好饿……”

少年嗓音有点儿委屈,蝠翼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他蹭蹭温莱的脸颊,发现她眼睫挂了泪珠,习惯性地伸出舌尖舔掉。

舔完以后,才注意到温莱的情绪不对劲。

“你怎么了?”

巴托伊修德问。

他看着她,舌头不自觉地抵住上颚。异常酸苦的味道蔓延口腔,让味蕾很不舒服。

每个魔鬼都有独属自己的天赋能力。以前巴托伊修德以为自己的能力是隔空杀戮,最近一段时间才发现,他可以通过味觉,感受任何生物的情绪。

快乐的情绪是甜的。

激动的情绪带点儿酸。

而巴托伊修德每每从温莱身上尝到的“奶”,是含着香味儿的软甜。让他有种轻飘飘的快感。

他喜欢和温莱以及墨罗米尔做爱。

他喜欢这种简单的快乐与饱腹感。

可是现在,巴托伊修德尝到了糟糕的味道。

他不理解温莱的哭泣,只能犹豫着问:“你在生气吗?”

温莱抬眼,轻声回答道:“我没有生气。”

巴托伊修德起身,站在她面前,漆黑的尾巴缓缓扫过地板。他变得有些烦躁,手指抠住裤子又松开。

191你不要难过

“你肯定在生气。”

他说,“是因为我那天来迟了吗?我没能阻止贝利维拉,也没抓住那个女人。”

巴托伊修德喜欢到处跑。寻找魔物,或者闯进教廷的地盘,在庄严华丽的壁画上捣乱。

事发当天,他正在中心城外玩弄几个讨厌的炎魔,这些炎魔是之前那只坎摩罗魔鬼领主的从属,领地易主后,它们不愿臣服,所以千里迢迢追过来找事。

巴托伊修德像玩弄老鼠的猫,把这几个家伙折腾得死去活来,最后兴致缺缺地捏爆。察觉到城内戈图学院出事时,他第一时间赶至图书馆,但还是迟了。

贝利维拉被世界之核“污染”,变成个神智混乱的疯子。

而温莱陷入沉睡,好几天没能醒来。

“刻尔喀斯的领主理应有庇护从属的能力。”巴托伊修德难得讲了句正经话,尖尖犬齿压着下唇,“我没做好,允许你生气。”

温莱想笑,可惜笑不出来。

她注视着面容稚嫩甚至有点婴儿肥的巴托伊修德,伸手抚摸他凉软的脸。

“我真的没生气。我只是在难过。”

巴托伊修德脱口而出:“为什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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