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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下微微感叹,认真地分析着安染的情况:
“岑太太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全身检查结果也无异常。我看她,睡着了都在皱眉,瞧着好像睡得不太安稳。所以她突然发烧,未必是身体器质性原因。也有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导致抵抗力下降。等岑太太恢复了,岑总不妨带她去做个相关咨询。”
“好,谢谢。”
安染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白……好半晌,她才明白过来,这是天花板。
身体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好了不少,这一次,起码没像上一次那般,一直不断地恶化,状态越来越糟糕。
余光发现一抹身影在旁边,她偏头,望着正在专心削苹果的男人:
“岑筝。”
她现在喜欢叫他岑筝,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个名字刻入灵魂,永远记住。
34岁的岑筝如今已经熟透了,一言一行,都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单是削个苹果,也让人移不开眼。
岑筝瞥她:“等你好了,我们去旅行。”
医院里开着恒温,他只穿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冷。骨节分明的手指干净修长,皮肤冷白。
安染的目光从他的手指,移到他脸上,疑惑地问:
“怎么突然想去旅行了?”
岑筝抬起头,虽然问题不大,但毕竟病了,手上挂着水。她的脸色很差,在医院这种冷色调的灯光下,就更加显出一种病弱的苍白。
他又无奈又心疼,好好的一个人,因为情绪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
“从现在开始,我们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
苹果递过去,看着安染小口咬了口,吃出一颗小小的印子,他才继续说:
“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多留点不一样的回忆。这样,即便哪天只剩我一个人了,靠着这些不重样的回忆,我也能撑完后半辈子。”
他问:
“这样,你还焦虑吗?”
安染的身体没任何异常,她也意识到,自己受上辈子阴影太重,走不出来。
这不好,很不好。
如果真的只剩最后一天,她应该让他开心的。
而不是在最后的日子里,给他这样的沉重不快。
她跟着岑筝去了海边,坐在游艇上,望着蔚蓝的大海,宽阔的天空,所有的郁闷在这一刻,好似全部随风消散。
“哇!那边有人在钓鱼。”
岑筝半躺在仓板上,手摸着她纤细的腰,懒懒瞥了眼:
“我们没鱼竿。”
海风咸咸的,空气有股淡淡的涩意,但是很舒服。
安染眯起眼睛享受,伸手挡在眼睛上,五指微微张开:
“我又没想钓鱼。”
“嗯,你只想钓我。”
虽然更加深沉内敛了些,但还是一如既然的骚。
“我没竿。”
“不用竿,你也能钓上我。”
手臂用力,他把她带到怀里,拉下她的脑袋,两人面对面,呼吸纠缠,他极有暗示的挑了下眉:
“愿者上钩。”
游艇只有他们两个,但是远方有人,岑筝把她抱回了内舱。
在海上待了一天一夜,岑筝选的第二站是度假村。
“这里不错,顶层套房上面,有个露天游泳池,我们可以……”
“不。岑先生,我现在一点都不焦虑。实不相瞒,我觉得,我起码还能再活个80年。”太可怕了,最后一夜,最后的疯狂,让她还能再苟个80年。
男人深深看着她,没说话,半晌笑道:
“那我活80年零一分。”
在安染坚决的拒绝之下,第二站没能去成。
她在游艇上休息了一天,才得以下船回家。
估计是真的经历过宽广的海阔天空,这一次回来,她确实不再那么焦虑。
但是她辞职了。
在原来那家公司工作了12年,她也从一个小职员升到了经理的位置。所做的事情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她现在画画的时间变少了,主要是带新人,做审核,做标书,管理层类的事情。
可她还是更喜欢画漫画。
所以,干脆当了自由漫画家。
办公的地方在岑筝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很大,从中间,加了一道隔板,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从此之后,相处时间更多了。
由于这样的环境和相处模式,安染在不知不觉间,竟真的消除了所有的顾虑。
和所有正常的普通夫妻一样,跟岑筝一起,走完了一生。
她离开后的一分钟,躺在病床上的岑筝也闭上了眼睛。
那只枯瘦如柴的手却依旧紧紧攥着安染的手腕。
两人没有孩子,巨额资产全部捐给了社会。
但是有个附加条件,要将二人骨灰葬在一起。
岑筝在三十岁,安染第一次做噩梦开始,就选好了墓地。
此后,一直未曾改变过。
按照岑太太的话来说,这是块风水宝地——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岑筝这一生,至死都没跟任何人说话,午夜梦回,他也曾做过一个梦。
梦里,他成了一位帝王。
他的岑太太,成了他的皇后。
那是一个冬季,万物萧条,腊月黄天。
宫里种了很多外邦进宫的花种,即便在冬天,也能灿烂盛开,为这荒凉的世界添上一抹明亮的色彩。
彼时,皇后求医无果,日渐消瘦,形容不如往日那般明艳美丽。
可皇上对她依旧宠爱有加,后宫仅有皇后一人。
皇上没有子嗣,当今太子是从宗室过继的一个孩子。
那孩子身世也可怜,父亲宠妾灭妻,母亲死了,他也险些被姨娘害死。尸体运出城外的时候,恰好遇到出宫游玩的皇上皇后。
被救下来后,发现没死透,皇后仁慈,把他带回了宫。
后经盘查才发现,竟是宗室子弟。
皇上给他改了名字,为祁元,字恒之。
祁元入宫七岁,十七岁那年,通过重重考核,册封为太子。
在皇后离世前那段时间,皇上没再上朝,由太子主持朝政。
寝殿里,祁阎身着黑色便服,沉默着坐在床边,握着安染的手。
躺在明黄锦被里的女子看着气若游丝,虚弱至极。
安染直觉她的时间到了,眼睛睁不开,周围却笼罩着金光。
她的知觉退化了许多,分不清是不是有人在旁边陪她,也分不清是不是有人帮她揉手。
一切都像一场梦,但她当真了。
她想祁阎了,便用最后的力气唤了声:
“皇上。”
声音浅浅细细的,不仔细听,压根听不见。
祁阎却很快回了话:
“我在。”
然后,再没有然后了。
皇后殡天,太子为其守丧三年。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