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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崇郁顺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下来,步伐慢得像在亭上拍遍栏杆时踱的步子。
乌雪昭抬眸凝视着他,平静又寻常的一声:“皇上。”
桓崇郁拉过她的手,摸了摸她的掌心,果然冰凉,又轻轻捏了捏。
乌雪昭解释道:“……热出了汗,吹了风才冷下来。臣女不冷。”
“朕知道。”
桓崇郁虽这么说,却并未放开她的手,依旧握在自己掌心里。
轻抬眼尾,认真地问她:“还在恼吗?”
乌雪昭稍愣。
想起昨日他好心给自己开小灶,她还甩脸子。
夜里还偷偷过去瞧她,这会儿又不计前嫌过来凭她依靠……
人心肉长,她亦动摇。
乌雪昭微垂脖颈,没敢看他,低眉说:“不恼了。”
桓崇郁作势就要横抱起她。
乌雪昭惊呼:“……皇上,您想干什么。”
桓崇郁淡笑道:“朕带你回去。”
已经把人抱了起来。
乌雪昭只能勾着他脖子,为难道:“可是臣女明日还要随太妃祈福。”
桓崇郁嘴角沉了沉:“让她们祈去。”
他的女人,不必求神佛。
车马已在九十九级石阶下候着。
桓崇郁把人抱上马车。
乌雪昭随他出了阜光寺。
车马夜行。
乌雪昭依旧在帝王怀抱,她不知这个回去,到底是回哪里去,皇庄亦或王府?
脑袋从帝王胸怀里冷不丁冒出来,问道:“皇上,我们回哪里?”
桓崇郁垂眸,幽暗眸子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他喉结滚了滚,温声问她:“雪昭,想跟朕回宫吗?”
侧耳听着帝王心跳。
乌雪昭自己也心如擂鼓。
第44章
“没想好就慢慢想。”
桓崇郁的手掌托着她的脑袋, 见她半晌不知说话,轻轻揉了揉,叫醒她。
乌雪昭垂眸, 朝帝王肩头靠去。
桓崇郁吩咐车夫:“回王府。”
途中。
乌雪昭想起大雄宝殿前发生的事,在桓崇郁耳畔问道:“方才,您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桓崇郁抱紧了乌雪昭, 闭眸问道:“你小时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孤立无援, 被蓝氏咄咄逼人地推搡。
乌雪昭温声说:“没有。”
毕竟启哥儿的死, 和她真的没什么关系。
乌雪昭虽已记忆模糊。
但凭后来所知, 大略拼凑出一个事实。
照顾启哥儿的奶娘丫鬟, 都是蓝氏自己挑选或从家里带来的人, 不比乌家的有规矩。
蓝氏生产完之后专心调养身体,对下人管束又很松懈, 奶娘便玩忽职守,启哥儿的指甲都不勤剪, 启哥儿吐奶窒息而亡前,还将自己脖子挠出了血。
那时蓝氏刚刚赶走乌雪昭的奶娘。
她大概是病了,十分难受, 和启哥儿睡在一处时,脑子发晕。
奶娘丫鬟们生怕受责罚,发现孩子死了, 对好供词,弄醒她祸水东引。
幸好老夫人是个明眼人, 查清楚这些事,给了众人一个说法, 同时发落了蓝氏身边的下人。
并没冤枉乌雪昭。
乌家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 没什么血腥的骨肉相残的隐秘。
事实仅仅如此。
事情尘埃落定后, 蓝氏却病了。
蓝氏私下的动作,和蓝氏私心里的想法。
谁也管不了。
乌家人念在蓝氏刚进门不久,大好年华里没了孩子、伤了身子的份上,也没人去刺激她,听之任之了。
但老夫人怕蓝氏心存芥蒂,让乌雪昭从蓝氏院里搬出来,拨了人去单独的院里照顾乌雪昭。
所以她早就不跟蓝氏住一块儿了。
没受什么欺负。
要说当中难受的事,就是家里就为启哥儿办丧事的时候,蓝氏娘家人也过来闹了一通。
那时家里一团糟,她的奶娘被赶走,也没人发现她生病。
好多人还都涌过来问她启哥儿怎么死的,一遍又一遍,是有些吓到她了。
启哥儿丧事过后,她的病就好了。
没落下什么病根。
就是有些怕人,尤其怕见蓝氏娘家的人,从此也不大爱说话。
长大后,她怕人的毛病也好了,哪怕是蓝氏娘家人过来,该尽的礼数她都会尽到。
不爱说话的习惯却保留至今。
乌雪昭很认真地道:“臣女没有说谎宽您的心,家里人待臣女并不差。真的。”
桓崇郁喉结轻滚,低头轻蹭她侧颊。
两人耳鬓厮磨。
他哑声问她:“心里委屈吗?”
哪怕蓝氏不苛待她,一个人怨毒的眼神、刻薄的态度。
终究是伤人。
乌雪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以前也有一点点吧。”
长大后,她也看透了。
蓝氏只是想找个人恨,既然认定是她,说什么也没用。
何况是蓝氏自己障了目。
又不是她的错,她何必觉得委屈痛苦,渐渐就能视若无睹蓝氏的冷眼了。
桓崇郁睁眼,看着她无奈的表情,伸手捏了捏。
头一回见她这般。
十分可爱。
乌雪昭不知帝王的唇角因何勾起。
只见马车停了,听得外面郑喜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到王府了。”
桓崇郁先下车,乌雪昭随后跟上,他却仍抱着她进去。
乌雪昭想自己走。
还没张嘴说,桓崇郁便俯眸问她:“大殿前站了那么久,还不累?”
可是坐马车也坐了很久。
她已经休息好了。
乌雪昭轻弯唇角,搂着他的脖子,任他抱进去。
刚到内室,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桓崇郁早用了晚膳。
乌雪昭在宝殿前经历那么一场,肚子饿得很。
郑喜进来道:“皇上,厨房备着了饭菜,姑娘用膳,您正好去洗漱。”
桓崇郁未置一词。
他同意这么安排。
郑喜吩咐人抬了饭菜过来,便跟着桓崇郁一道出去伺候。
走到外面。
桓崇郁未去净室,而是冷睨了郑喜一眼。
那道士早就该死了。
他们居然放任这道士活过了今夜。
还有其他人身上的欠乌雪昭的账,都容后一一清算。
郑喜后背顿时吓出了冷汗,噗通一声跪下了。
桓崇郁冷声道:“你去伺候她,仔细点。”
郑喜汗涔涔地道:“是。”
又打发了别的小太监,去服侍天子沐浴。
郑喜盯着人送菜过来,亲自为乌雪昭布菜。
食不言,寝不语。
这会儿再不说话,可没机会为自己求情了。
郑喜讨好地笑看着乌雪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