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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工部做给事中。

做得好好的,祸从天上来。有人上奏,说在朝中,他和他老爹必须没一个,否则有结党之嫌。

于是钱文舒愤愤然回家了。

钱文舒把脸一垮:“天天啥也干不成,出个门,二十个人跟着我——净是准备搞我爹的,索性我做个纨绔算了。”

元铭把方才那藕色帕子掏出来,塞到钱文舒手里:“先醉死在这里,等狗腿子困了,你再暗度陈仓,找陈小莺随便快活。”

钱文舒瞅了瞅帕子,上面一个红线绣的“莺”字,讪笑道:“果然弟弟懂我。弟弟龙凤之姿,要不是我不好那口儿,真要对弟弟情动了。”

元铭当即面露恐惧,干巴巴道:“折煞弟弟了……”

又一轮举杯推盏间,元铭神色一变,悄声道:“谁没个七情六欲。别说你了,想想皇爷。都亲政了,半个香肩都靠不上。你叫你爹赶紧立功,催一催选秀女、纳嫔立妃的事。皇爷一高兴,你也有处施展了。”

钱文舒沉吟片刻,突兀抬头:“弟弟果然妙啊。”

元铭捏着小酒杯,暗中得意一笑。

赵铉也捏着酒杯,蹙着眉。

仅仅一个休沐的功夫,催他选秀的折子陡然增多,堆了十来本。

带头的,礼部钱侍郎。还有两本言辞激进,话里话外都在说,他再不弄个龙嗣出来,国家要亡了。

赵铉对着那两本折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作何批。

禁不住赞叹了一句:妙笔生花。

又沉思片刻,道:“德芳,把元翰林叫来。他不是惯会做文字么?成,这两本折子叫他来批。”

——八——

日暮时分。

赵铉对着折子正枯坐,方见到李德芳匆匆回来上书房,两眼霎时明亮。他人虽没动弹,目光却直直往李德芳身后投去。

岂料他身后空空如也。

“元仲恒人呢?”赵铉语调蓦然带着烦躁。

李德芳支支吾吾道:“皇爷,元大人这两日……告假了。说是染了风寒,不想把病气过到翰林院的诸位身上。”

赵铉稍一沉吟:“告假?”

李德芳估摸皇爷不高兴,战战兢兢抬头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情绪。这元大人……忒没眼色。

赵铉复一笑:“元秉先在吏部,两袖清风,忠心耿耿。皇考在时,亦是直言谏上。朕方继位,理该去看他一看。”

李德芳眨了两下眼睛,既而恍然大悟,朝外面两个小宦官低声道:“备驾。皇爷摆驾元府。”

元铭的病也不全是装的。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不舒服,虽然不至于躺三天。

为了让病情真实一些,昨晚趁他老爹睡了,还跑出来冲了个井水澡,又湿答答在井边儿坐了半个时辰。

左右“六俊”已经是因为“冲喜”而存在了,修史也没什么需要他做决策的地方。干脆偷个闲,顺带躲一躲赵铉。

想来赵铉明知道一君一臣,还故意隐瞒身份,百般撩拨?

身份一朝败露,竟然把他当娈宠?!想到这里,元铭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以。身为娈宠,总能有点小任性吧。

娈宠元铭如是想。

淋了点水确实不太舒服,昏昏沉沉正要睡,外面忽而骚乱起来。

“元陆生!”元铭头痛,喊人也有气无力。

“砰”一声,元陆生猛推开门,慌慌张张地进来,好像还有点着急要走?这小厮怎么回事!

“外面忙活什么呢?先帮我掌灯!”元铭小臂搭在额头上,漫不经心道。

元陆生直接结巴了:“少爷,皇,皇爷来了……外面跪了一地,都在喊陛,陛下!”

“什么?!”元铭直接惊地坐起,病都吓没了,“你没听错?!”

“少爷,我绝没听错啊!徐妈妈几个,都还在前边院子跪着。就是皇爷来了!我看见了,好年轻的皇爷!方才老爷夫人都跪下了。”

元铭呆了片刻,立即道:“把那帕子去铜盆里摆一摆,拧干给我拿来,快!”

“是、是!”元陆生也发懵,虽然不知道少爷要干什么,还是照做了。

元铭接了帕子,一边叠一边往额头上搁,又对元陆生交代道:“帮我带话,就说微臣诚惶诚恐,有恙在身不宜见驾,还望陛下恕微臣……”

元铭说着,余光瞧见元陆生板着一张苦瓜脸,像背书似的,抠着手指头正跟着背。

元铭两眼一黑,一时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不耐烦道:“算了,就说少爷病重,下不来床,怕过病气。”

这话是人话,元陆生听懂了,他立马笑出来:“是,少爷!明白了!”

元陆生把门一关,房里又静了下来。外面的骚乱似乎也已停下。约莫是老爹带了赵铉去正堂讲话。

油灯跳突着,元铭望着一屋子橘黄的柔光,着实有些困意上头,但又辗转反侧睡不着。后来昏昏沉沉的,不知是梦还是醒。

正半梦半醒中,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近了。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元铭有气无力道:“陆生,药搁边儿上吧,闻着就难受。晚些吃。”

来人不答话,倒是脚步声又近了些。元铭懒得抬眼,闷声道:“小爷说了,要你搁下。”

今天的元陆生还挺倔强,胆子也肥了,非走过来逼他吃?

元铭一边做着梦,一边烦躁起来,接着猛一掀被起身,怒道:“说了叫你搁旁……”

瓷碗碎裂声响起之后,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他此刻和赵铉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皆是错愕。而元铭视线悄然下移,只见赵铉今日是微服前来,只不过本是一袭白袍,此刻下裳却被棕褐的药汁,泼撒了一片。

——九——

“微臣万死!”元铭先回过神,一脸慌张惊悚。边说着,边下了床就扑通跪下。

两手平眉行着礼,同时觑了一眼赵铉的神情。

赵铉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没说话。他被这人的反应搞得更加害怕。

毕竟无论他脑中再怎么想,也只敢腹诽一二,最多使点小绊子。万万不敢真的忤逆赵铉。

元铭惊惶试探道:“不若微臣先取套衣裳,给陛下更衣?”

下裳的污渍实在眨眼,他看了几下,便惴惴不安移开了视线。

“元卿起来吧。”

赵铉这声音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元铭一时不敢乱揣摩,只得讷讷地去找衣裳。

元铭边找边思忖,赵铉身量比自己略高些,若拿件普通袍子,袖长不够,便是捉襟见肘,失了礼制。干脆挑了件轻薄的氅衣出来,方觉合适些。

忽地元铭两手顿住了——他中裤也被自己泼湿了!

可是……不知道尺寸啊!这可如何是好。元铭一时萌生了一个滑稽的想法,总不能找自己老爹的中裤来。可……好像尺寸依旧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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