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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把我当成一个缺爱的可怜虫。”
说得再准确一点,这句话的主语应该是“你们”。
这样的人方潋从小到大遇到过太多了。
老师、同学、男朋友,或者只是这条街上的邻居们。
每一个知道她家庭状况的人都会换上一种特定的目光看她。
和她吵架的时候,那些男孩总会先认错。
但每次方潋都能听到他们内心的潜台词,——“算了,不要和方潋多计较。”
他们总是让着她。
方潋原本不觉得自己特殊,是在这些目光里、在这些自以为是的包容里才发现自己原来有这么“可怜”。
她分得清,那些好意是出于爱心而不是爱。
赵行让她做回自己,方潋也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
同时她明白了,他有好感的是那个鲜活热情、敢爱敢恨、目空一切的方潋。
不是现在这个无趣的人。
他会对她失望的,或者他已经感到失望了。
赵行一口闷了杯子里剩余的酒,语言变得格外苍白:“我真的没想伤害你。”
“我知道。”方潋点点头,“所以我只是想要拒绝你,不是指责你。”
她给自己的杯子重现倒满酒,放轻声音说:“抱歉啦。”
晚上喝了两瓶酒,到家后方潋洗完澡就倒头睡下了。
后半夜她被轰隆雷声吵醒,迷糊中想起昨天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只能强撑着意志起床。
回到被窝里,方潋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四点三十六分,有些尴尬,现在起床太早,再睡又没什么困意了。
她平躺下去,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密集的雨声很快响起,天地间哗然一片。
方潋的心跳频率处在一个平稳的区间,她想方学益会不会看到她拍的那些照片,想这次的雨季会持续多久,元叔的膏药是不是要用完了,想等会起床了吃什么早饭,想还可以雕个什么东西送给温誓的外甥,想......
想温誓。
当心情开始变得有一丝烦躁,方潋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切断了漫游的思绪。
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天空灰沉沉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泥土气味。
坏天气让街道上行人稀少,也让益木坊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李肃元不在,陈彻的懒劲就犯了,一下午也没见有什么进度。
田柠窝在沙发椅里看电视剧,方潋更没心思干活,她趴在沙发背上,下巴垫着胳膊,盯着窗外的街景,已经发了好久的呆。
温誓好几天没来了,也没消息。
是生气了吗?
为什么呢?
听到身后有窃窃私语和偷笑声,方潋回过头,看向交头接耳的那两个人,问:“笑什么呢?”
陈彻咧着嘴,问她:“姐,你知道什么叫温室效应吗?”
方潋翻白眼,说:“我上过学。”
陈彻摇摇头:“我是说,‘温誓效应’。”
他咬字的重音很刻意,方潋听出来了,但还是装傻:“我知道啊,地表受热全球变暖。”
田柠揭开答案,解释说:“姐,我们的意思是,自从温老师出现以后,这天气是忽晴忽雨,你的心情是忽好忽坏。”
陈彻坏笑着补充:“仿佛回到怀春的十八岁。”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最初的名字就是《温室效应》,因为网站上同名的太多所以换了现在的,不是末世文,也不讲环保!
第13章
方潋:“……”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很恐怖的事。
温誓在渗透进她的生活,以一种汹涌且隐蔽的方式。
这可不妙。
方潋从沙发上利落起身,顶着张如临大敌的脸回到自己办公桌前。
与此同时她可以确定,温誓绝对是故意不来的。
就让他得逞了呗,方潋懊恼地把脑门磕在桌面上。
雷雨天一结束,炎炎夏日扑面而来。
气温持续上升,蝉鸣嗡嗡,阳光把窗台上的花晒得懒洋洋。
书架打好蜡后,陈彻说可以通知客人取货了。
田柠刚要打电话,方潋伸出手说:“给我吧。”
“哦哦哦!给你给你。”小姑娘眼珠子骨碌一转,反应过来,忙不迭把手机递给她。
方潋照着本子上的号码一个一个输入进去,摁下拨号键。
等了半分钟,对面没接。
方潋记得温誓说过他们家吃饭的时候不许看手机,可现在也不是饭点啊。
她挂断又拨了一次。
还是没接。
方潋拿下手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改用自己的手机,下滑列表,点开某个沉寂很多天的聊天框,打字说:你的书架做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让人送过去。
这条消息直到晚上十点才有了回复。
当时方潋刚要躺下睡觉,瞥到亮起的手机屏幕又蹭一下子坐直。
地球公民:都可以。
方潋的眉头一点一点皱紧,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回。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拉高被子睡觉。
她难道还要去道个歉吗?
-
方潋再次站在听河路7号门口,心情与第一次来时大不相同。
周围树木丛生,蝉鸣和鸟叫格外吵闹。
陈彻走上台阶摁响门铃,忍不住感叹道:“温老师家这么有钱啊。”
方潋叮嘱他:“等会进去了别多话。”
陈彻这点分寸还是有的:“知道。”
还是上次那位管家先生来开的门:“是来送书架的吧,温誓交待过。”
他的目光在方潋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需要帮忙吗?”
方潋说:“不用。”
为了方便搬运,书架现在被拆成了几块木板,陈彻搬大的,留了几块没那么重的给方潋。
管家带着他们进屋,里头的装修风格和方潋想的一样,硬要形容就四个字:大户人家。
“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上去看看温誓有没有起床。”
方潋有些惊讶:“他还在睡觉啊?”
管家说:“他这两天生病,睡得多,今天的家宴都没去。”
方潋愣住,低下声音:“怎么生病了?”
管家微微一笑:“要不你帮我上去看看?最里头那间,我正好还有事要忙。”
方潋睁大眼睛:“啊?”
“麻烦了。”他说完就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
方潋抓抓脖子,只能回头对陈彻说:“那你在这里等我。”
“哦。”陈彻根本没注意那边在说什么,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房子大而静,方潋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像是怕惊扰了谁。
她搭着扶手慢慢走上二楼,过道尽头隐隐传来说话声,最里头那间的房门敞开着,方潋走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