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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夏天抿着糖,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少年的张扬恣肆写在了他的眼角,与他有关的青春…是那样的耀眼。
她心头仿佛起了一枚火星子,长风一吹,野火燎原。
“夏天啊,这么晚了,你为啥还不回家啊?”有男生问。
夏天低头沉默,穆赫兰大声说道:“还用问,这一看就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离家出走嘛。”
今天卫生巾事件,大家有目共睹,所以都能猜到几分闹矛盾的原因。
她家重男轻女,家里有个魔头弟弟,班上同学也有所耳闻。
徐不周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狼外婆的脑袋,似乎很喜欢这类小动物:“你的猫?”
“不是,流浪猫。”
“残了?”
“可能…被人虐待了。”
他颀长漂亮的指尖撩了撩猫猫的脑袋顶。
狼外婆对陌生人已经有了警惕感,不熟悉他的味道,赶紧躲到夏天身后。
“那个…你们手机可不可以借我一下,我想给乔跃跃打个电话。”
夏天真的不敢回家,婆婆出了这么大的事,今晚父母气头上,她要是回去了,只怕凶多吉少,再度把她撵出去都有可能。
徐不周解锁了屏幕,将手机递给她。
最新款的苹果,流畅丝滑,界面是系统自带的海岸线风景图。
夏天拨打了乔跃跃的电话,但是很遗憾,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乔跃跃睡眠不好,睡觉前会关手机、以免被垃圾短信打扰。
夏天满脸愁容地还了手机:“谢谢。”
穆赫兰顿了几秒,偏头问徐不周:“要不,让她去我们公寓?”
“一帮男的,带个女孩回家?”徐不周觉得这个提议很荒唐。
“这没什么啊,不是还空了一间房没人租嘛。”
“出了事,谁负责。”
“能出什么事,大家都是同学。而且她大半夜在街上晃,出事的概率更大吧。”
徐不周抬眸扫了她一眼。
小姑娘穿着单薄的白t,外面一件防晒罩衫,妆容未施,哭的又是梨花带雨。
这搁午夜无人的大街上,不出事儿才怪。
徐不周沉吟片刻,询问她道:“跟我们回去吗,三个男的,我,穆赫兰,还有另一个外班的。”
“房间有,晚上自己锁好门。”
夏天犹豫片刻,低头看着脚边和她一样无依无助的流浪猫:“请问…我可以带狼外婆一起吗?”
徐不周点头:“可以。”
*
徐不周和穆赫兰他们合租的公寓是一个工业风格的loft,很大,上下两层加起来足有两百来平,不管是沙发还是橱柜装饰,都带着几分赛博朋克的未来风格。
房间客厅上随意地搁着几个酒瓶子,还有烟,游戏机手柄…并不是很整洁。
穆赫兰进屋之后,宛如箭一般弹过去,抓起他扔在墙角的臭袜子,丢进了一楼洗手间的脏衣篓里。
客厅里有个男生正赤着上身刷牙,腹部隐隐有了肌肉的雏形,但还没练得特别明显,他一回头,对上了夏天清澈的杏眸,眨巴眨巴眼睛,手里的牙刷都险些掉了。
“陈霖,你这也…太放飞自我了吧,快去把衣服穿上,有客人来了!”穆赫兰赶紧揪着他进屋。
陈霖愣了好几秒,赶紧跑回房间,套了件黑t走出来,脸颊泛着几缕不自然的红晕,望向了徐不周:“怎么回事,怎么把女的带回来了?”
徐不周将打火机往桌上一扔,懒散地倚在沙发边,随意介绍:“这是我们班英语课代表,叫…”
见他微顿,夏天连忙接茬:“我叫夏天。”
陈霖移开了视线,脸颊微烫:“知道,我问的是,怎么你们把一姑娘带回家,疯了吧。”
“她没地方去,这大半夜的,留在街上太危险了。”穆赫兰解释道,“同学之间要相互帮助嘛,收留她住一晚,有没啥损失,我们正好还有一间房呢。”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让女的住进来,真的太烦了。”
“一晚上而已啊。”穆赫兰继续劝着,“你把门一关,人家也影响不到你什么。”
“她还带了猫,老子最讨厌猫了!”
“这…那我们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吧!”
徐不周指尖把玩着一枚细长的烟,芯子被他捏了出来,嗓音平淡——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闭嘴,另一个是收拾东西,滚出去。”
嗓音虽然平淡,但威胁力十足。
这公寓是徐不周的,他是房东,成了兄弟之后,他也没再收他们的租金了。
即便收,也只是象征性让他们请客吃顿饭罢了。
所以,他是绝对有资格让他们收拾东西滚蛋的。
徐不周都开口了,陈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不满地瞪了夏天一眼:“不准进我的房间!”
夏天:“……”
夏天:“不会。”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穆赫兰简单地对夏天介绍了一下房间:“楼上楼下各两间,我和陈霖住楼下,楼上是不周的房间,当然空的那一间房也在上面。你要洗澡的话,就在楼上洗吧,用不周那一间。”
夏天红着脸说:“我就简单凑合一晚就好。”
Loft区域分隔很明确,楼上的空间是属于徐不周一个人的,所以不管楼下被男生们造得多凌乱,但楼上的空间却保持着绝对的整洁。
无论是靠墙的黑铁书架、墙角绿植、模型装饰…几乎一尘不染,也毫无零乱之感。
那间空余的房间很小,全然封闭的空间,一张小床,一个小沙发,小小的床柜,但地上也还铺着地毯,装饰简约而温馨。
夏天回房间后便锁上了房门。
她很局促,不敢碰太多东西,连床都不敢睡,因为没有洗澡,只在小沙发上蜷缩着躺下来,准备就这样简单地凑合一晚,对付过去。
能有住宿的地方已经很好了,否则她大概真的要像狼外婆一样,不是回家被打死,就是露宿街头。
狼外婆自然也安置在了她的房间里,夏天看到猫猫跃跃欲试地想往床上跳,她赶紧制止了它:“不可以睡床哦,不要弄脏了床单,睡地毯就好。”
狼外婆见她阻止,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很乖地不再跳上跳下,在地毯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了下来。
寂静的夜,她太疲倦了,很快便进入了沉酣的梦乡,今晚是她和他的梦境相距最近的一夜。
……
今夜久久难以入睡的人,在楼下。
陈霖坐在书桌边,一盏暗黄的小夜灯笼罩着他有几分英俊的脸庞。
他从柜子里取出那张被退回来的圣诞贺卡,卡片上极其真诚地写着一行字——
“我喜欢的季节,不是春天,不是秋天,也不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