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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味。走到湖心亭后,司颜便垂着眸子,轻轻地行了一礼。
“司颜见过苏状元。”他的声线微凉,尾音绵软,很是独特。
苏墨墨浅笑道:“无妨。”司颜便站起身,坐在了她的对面。即便仪态挑不出错,但他仍是不曾与她直视。苏墨墨也不曾接触过这般正统的官家男子,便也不知这举动是否有何特殊含义。
她索性直言:“司颜公子,我此番前来,便是与你商谈这赐婚一事。”
司颜顿了顿,随即,他轻轻抬眸,那浓密的睫毛便掀开,极黑的瞳孔盛在狭长的眸子里。他直视着眼前的女子,眼下的泪痣似乎也活了过来。
“不知苏状元,意欲如何?。”
苏墨墨开门见山道:“司公子,于我而言,岚朝、百姓更为重要。我出身乡野,和你未必合得来。你我二人成亲后,不会是你想象中的模样。抑或可以这般说,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妻主。”
司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司颜不怕。”
“你嫁于我,只是个虚名。我们甚至不会有夫妻之实,这般,你也愿意么?”苏墨墨皱了皱眉头,索性说得更明白了一些。现阶段而言,她不觉得她想要孩子。
穿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与她目光直视,他声音依旧很轻,却十分坚定:“司颜不惧。”
眼前的女子,比司颜幻想过的妻主好上太多。哪怕是做梦,他也无法幻想出一个这般完美的人。
能够嫁给她便是极大的福气,他又怎会奢求过多?且比起那些整日流连青楼楚馆,娶二十个夫侍、养无数外室的女子的正君,司颜觉得,自己已经无比幸运。
司颜知晓,即便她的话说得如此重,却更表明了她的温柔。换做别的女子,娶回正君,那便是自家的人了,想如何处置都不会在意,更不会提前告知。
她虽是在告诫他,但司颜却更沉溺于表层下的温柔,难以自拔。
见司颜格外坚定,苏墨墨便也不再多言。顿了顿,她又道:“倘若她日,你遇上心上人,或是生出悔意,我们随时可以和离。我还会为你准备一份嫁妆。”
苏墨墨自认为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将一切都考虑在内。但于司颜而言,仅仅是听见“和离”二字,他便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不愿意和她和离。
哪怕是在后院孤独终老,他也要死在她的后院,死在苏府。嫁给了眼前的女子,他便是苏家人了。那么,他便永远无法接受离开她。
浅浅地呼了口气,缓解这难受的情绪后,司颜便又听对面的女子道:
“既然如此,你以后唤我子墨便是。司颜公子,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
“妻主”有点奇怪。他们目前算是假成亲,直呼其名更加自在。说完后,苏墨墨便看向了对面的男子,等待着答复。
谁知司颜却怔怔地看着她,喃喃道:“子墨……”
苏墨墨:“?”
随即,男子说出了后半句话。
“……先生?”
第217章
猝不及防之下,苏墨墨的一个马甲便掉了下来。
当年米大人将她做的两幅画献给了女帝,很是博得了女帝的宠爱,一幅挂在寝宫,一幅挂在书房。因此,朝臣们便也见识了一番,知晓了这“子墨先生”。而司颜,因着他超然的地位,以及素来对书画的爱慕,也有缘得以一见。
那幅画再出色,听闻画师未曾出现,朝臣们便未曾记在心底。因此,即便有知晓苏状元字“子墨”的,也不会联想到几年前无意中见过的画的落款。而女帝却又并不知晓苏墨墨的字。
而且司颜不一样。
他对艺术的追求到了痴迷的地步,因此才能在12岁时,便在外有了“颜澜先生”这个名号。倘若被皇城众人知晓他便是颜澜先生,无疑,司颜的名声又会更上一层楼。但他并不在意,才会一直隐瞒此事,甚至只有知鱼知晓。
他的画技从12岁到现在的18岁,六年间,坊间对颜澜先生的进步都无比夸奖。但司颜却知晓,他已经进入瓶颈期了。可惜他难逢敌手,男子的教养又让他做不到男扮女装去与陌生女子交谈。
因此,看见挂在女帝书房,那落款为“子墨先生”的画时,观摩后,司颜便牢牢地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底。
这个人,无论是画技、感情,还是艺术造诣,都远胜于他。
倘若她愿意走出来,那么“颜澜先生”四个字,必定会被“子墨先生”所取代。
司颜知晓自己未来的妻主是连中三元的状元,也知晓她夺得启蛰宴头名,堪破了万拢棋局。但他再有想象力,也无法猜到,那让他视为知己、老师的子墨先生,竟然也是她。
她的字是子墨。她那般出色,子墨先生倘若便是眼前的女子,仔细想想,似乎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地方在于,司颜根本没想过,自己竟会如此幸运……
他司颜何德何能?上天未免太过偏爱于他。
女子的声音唤回了司颜的理智。
“既已如此,告知你也无妨,子墨先生确实是我随意想出的名号。那时有些缺银子,便做了几幅画。”女子浅笑着,洒脱大方。即便说起“缺银子”,却也并无丝毫窘迫以及市侩。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
他司颜真的这般幸运。
深深地吸了口气,司颜的手几乎有些颤抖。他端起茶杯,但素来仪态极佳的公子典范,却忍不住洒了几滴水出来。
放在过去,父亲便是要打他板子的了。哦,或许还要加上一天不许吃饭,让他站在墙角,顶着筷子,培养良好的仪态。司颜经历了太多的汗水与苦难,才能成为如今的皇城公子典范,他的情绪,也逐渐变得平缓,仿若被禁锢在一个圆融的模具中,成为女子喜欢的模样。算一算,他已经十年不曾如此失态了。
勾了勾唇角,司颜想,辛亏父亲不在。但倘若父亲知晓练了十几年教养的儿子,却在和妻主的第一次见面便出了差错,或许也会气到不行吧。
这时,对面递过来一块手帕,边角绣着一朵米粒大的蓝色小花。这是府中统一制作的手帕,随着茶水一同端上,供客人擦手。
“擦擦吧。”女子声线有些低,便带了几分慵懒。
司颜缓缓地伸出了手,接过了那块手帕。
那一瞬间,他接过来的不单单是一块手帕。漫长的、自幼时便被苛责的时光里,突然便照进来了一缕光。
他接过手帕,便也自愿握住了那束光。
司颜想,幸好,幸好他还有握住光的勇气。
……
下午分别时分,见二公子也亲自来到门口相送,司府上下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看来,这件事便真的成了。苏状元,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