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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沉如黑水。

“十七师兄,对不住了。”

——

叶聆风紧随流时脚步。

“你确定吗?”叶聆风擦汗,“十七师兄在前面?”

流时脚步不停,笃定点头:“师父肯定用了枕潮剑,我感受到它的剑气了,就在那边!”

叶聆风隐隐望见前面洞窟。

“等等!好像就是那个山洞,里面有激烈打斗的剑光!”

流时快步奔去。

——

徐暮枕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半是癫狂,半是清醒。

枕潮剑仍在毫无章法地攻击衣轻飏,而他嘴里却在说:

“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大家。”

衣轻飏思绪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冷静。他冷静地寻枕潮的破绽,冷静地朝这个破绽袭去——

剑尖直指,徐暮枕胸膛。

“不!”司青岚绝望,“阿一——”

“谢谢你……阿一。”

徐暮枕这么说道。

下一瞬,他胸膛被一柄剑自后背穿透。

衣轻飏心脏麻掉一半,绕指柔停在胸前几寸。

先他一步穿过十七的这柄剑,他无比熟悉。

流时与叶聆风先后赶到洞口。

于是便看见——

云倏手执守一剑,低眉沉目,一剑穿透十七身躯。

那身躯薄如纸翼,守一剑抽出,便轻飘飘倒下。

流时跪倒在地,喉咙涌起腥甜,布扯一般嘶哑。

“师……父……”

那一天他才知道,人在极度悲伤时往往不会呐喊,而是连声音都发不出的。

作者有话说:

“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李白《杨叛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萧然、青渊之黯 20瓶;折枝 13瓶;夏俞^_^、未离 10瓶;故日、嗷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西问道|六

——

“大……”

衣轻飏喉咙暗哑。

鲜血滴滴嗒嗒, 沿剑尖凝成朵朵血花,云倏沉眸, 目光久久落在还有气息的十七身上。

他俯瞰艰难喘息的他, 眸色淡凉,在衣轻飏看来,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悲悯无情。

那眼神忽地提醒了他, 大师兄曾是一个俯瞰众生、五行之外的神仙。

流时踉跄着, 半爬半奔来。

“师……父……”

衣轻飏下意识快步上前,挡在大师兄身前。

流时这个疯子, 已让他怕了。大师兄挡了他命中这一劫, 他怕极了流时的报复落在大师兄身上。

“师……父……”

流时自喉咙发出嘶哑哀鸣之声,叫闻者无不感同身受。泪水顺脸颊流下, 他想抱起师父不断流血的身躯,却又害怕引起更大的伤害。

徐暮枕的手指在沙砾上爬过蜿蜒痕迹,勾起流时颤抖的小拇指。

“不要……伤心……”

他用气声,断断续续,“不要……做……傻事……”

“师父……失约……了……”

“生辰……立夏……一个人……去……临……”

勾住的手指连轻微力道都失去, 声音骤然断掉,十七眼眸阖上, 面容安详, 死在了今年的清明前。

流时埋首, 头磕在他掌心,失声痛哭。

极致的痛哭没有声音, 所有悲痛与绝望争先恐后从喉咙中涌出, 最终反倒堵塞喉中, 无声无息, 只见到他双肩耸动, 天塌下来一般。

叶聆风远远站在洞口,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

衣轻飏扶起伤势不轻的二师姐,二师姐侧首埋在他颈肩,肩膀耸动,泪水濡湿了衣轻飏衣领。

他目光一瞬不瞬投在沉默无声的大师兄身上。

云倏身肩仍挺立着,视线久久落在十七身上那处不住流血的窟窿,直到夕阳沉到最底时,外面脚步声乱起来,其他人也寻到了这,大师兄仍旧保持原有姿势。

他在余晖中投下的影子极长,极长,长到不知名的黑暗里,衣轻飏才发现,大师兄身影的单薄并非他年幼时错觉。

他总是肩背挺立,扛起不同人要求他扛的东西,可他身影却如此纤细单薄。青松不折,可青松亦只是青松,做不了磐石。

不知道叶聆风如何对外面人叙说,过了许久,只笑尘子一人走了进来。

一个师父,就这么跪在了徒弟的尸首面前。

“十七,好孩子。”笑尘子淡淡地笑,“是师父未能早早察出你行差踏错。好好睡吧,孩子,下辈子……”

末了词不成句,哽咽嘶哑,说不出下辈子该如何。

下辈子……莫做他这个不负责任的师父的徒弟了。

——

梦安停灵在鹤鸣山正殿,鹤鸣山上下皆布素缟。

清都山老师祖笑尘子亲笔讣闻天下玄门。

梦安的尸身待明日便一路护送回清都山。

流时不吃不喝,跪在师父灵前。同辈的师侄轮着班子去陪他跪灵,无论问他什么,皆不言语,好像一夕之间丧失三魂六魄一般。

此事纳兰泱最为自责。若不是她急功近利用了夕颜枪,也不会……

现在谈什么都完了。

衣轻飏陪着负伤不轻的二师姐。

云倏当夜则去了鹤鸣山掌门的议事厅,将守一剑插进了几位掌门中央的议事桌上,剑身几乎刺穿桌板。

业尘子:“容与君这是……何意?”

千华子打圆场:“没事没事,就一张桌子,我们山上多的是桌子……”

染霄子向后一仰,表示自己和这些老不死界限分明。

郑允珏摇着扇子:“嗐,算总账了呀各位,甭躲啦。”

纳兰泱慌张不已:“容与君,我……”

云倏眼睑下眸色幽玄凉薄,攥住剑柄的指尖修长,力道却不容小觑。

“敬告诸位,若再敢打我家小师弟的主意,此剑便不会再顾念任何同道之谊。”

剑光冷冽扫过众人,拔出剑那一瞬,木桌四分五裂。

“多有失礼。”云倏收剑入鞘,朝众人点下头,客客气气,“先行告辞。”

诸位掌门:“……”

敲!老笑你这时候躲哪去了?忒不仗义了!

你徒弟都要灭我们口了!

——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大师兄可威风咧。”郑允珏来探望苌弗君,顺道和衣轻飏磕着瓜子唠嗑。

“啧啧,那叫一个护短呀,差点就把业尘子那老头给吓尿了哈哈。”

衣轻飏磕着瓜子,哂笑:“确定那人不是郑道友自己?”

倚在榻上有气无力的二师姐话本卷成一团,砸他脑袋上,“客人,礼貌。怎么说话呢?”

郑允珏笑呵呵的:“欸,苌弗君,我和衣道友这交情,揭点短就揭点短了,少不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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