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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的语调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只好凑过身去听他讲话的声音。
可他又忽然不说了,沈厌弯下身子,那张俊美的脸逐渐贴近她。
常意看着他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的那双凤眼和高挺的鼻梁,不禁皱了皱眉头。
沈厌的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在看她,又好像越过了她在注视着什么。
他微微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身体像是一根绷得过紧的弦,摇摇晃晃后退了一步。
他在看什么,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
可是井里的空间只有这么大,她背后就是墙壁,能有什么东西。
她一顿,开始回想刚刚沈厌是怎么突然没了声音的,他发病没有理由,但一定有一个契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递给沈厌火折子的那时开始的!沈厌拿了火折子,肯定往上照了。
井壁上真的有东西!
她递给沈厌那个火折子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去了,借着水面反射的微光肯定看不清周围墙壁有什么东西。
还好她习惯有备无患,还拿了一个火折子,一只手被沈厌牵着,单手打火实在困难,更何况她泡在水里,火折子还被浸湿了一点。
她颤抖着打了好几次,才成功打上,那一团火光微微亮起。
常意毫不犹豫转身往上举了举火折子,骤然亮起的光一点一点将黑暗驱散,照亮了一截井壁。
血,满眼都是血迹。
粗糙的泥土石岩上,从她身边的这块井壁从下往上,都划满了一道又一道血痕,暗褐色的痕迹虽然被青苔腐蚀了一半,但数量太过惊人,仍旧连成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指印。
很明显是人的指印。
有个人在这里试着攀爬出去,在不断滑落的过程中,十指指甲断裂、皮开肉绽,血花飞溅,在井壁上留下了这一道道血痕。
常意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她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拿着火折子的手却在微微颤粟。
她的指尖仿佛被点着了一般开始灼烧起来,一根根指尖火烧火燎的,不自觉地抽动,带来一波又一波钻心的痒痛。
沈厌也看到了被火光照亮的景色,他眸子瞬间缩了下,像羽毛一般轻轻地、缓缓地捧起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把常意细瘦的手抵在了自己的脸旁。
冰冷的手紧贴着温热的皮肤,常意茫然地动了一下手,指尖划过他嘴角那颗显眼的痣,惹得他睫毛轻轻颤动。
沈厌看着她,像孩子牙牙学语一般,生涩又僵硬地慢慢开口道。
“你的......血。”
常意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这满墙的痕迹,都是她曾经指尖流下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
家养犬鼻子很灵......
先说一下不是双重人格
第22章 其二十二
任何得到的东西,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常意在从井里爬上来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命运从无偿给予她馈赠,只会把她从一个糟糕的处境抛到另一个更糟糕的处境,如果她能站起来,便已经算是一种极大的怜悯。
世上固然有常熙回和常笑莺这样好命的人,这既是命运的不公之处,也是公平之处。
至少对她们这些连活下去都要挣扎的普通人,有着无情到一视同仁的公平。
像她这样记得太过清楚的人,在回忆时,总是能感觉到切身的痛苦,这是上天给她馈遗时拿走的代价。
在她享受记忆带来的好处时,也必须承担什么东西都忘不掉的痛苦。
她的脑海像一座屋子,主人只为它添置家具,而从不扔掉任何一件旧物,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在里面,腐烂的、坏死的东西也不例外。
常意蜷了蜷指尖,不想和沈厌讨论这个让她有些难堪的问题。
她甚至有些庆幸,看到这些的人不是还有理智的沈厌。
沈厌的话让她开始细思,也许他刚刚就是因为看到井壁上她的的血才失控的。
血和他的病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这不大可能,沈厌在战场上摸爬打滚长大的,见过的血比一般人见过的河流还多,如果血和他的病有什么联系,他早就因为持续不歇的发病疯了。
她想把贴在沈厌脸颊上的手收回来,这样抚摸着他的脸,沈厌湿漉漉的白发贴在她手上,总让她有种抚摸着猫或者狗这种宠物般的怪异感。
可这个人是沈厌,这样的怪异感便染上了一丝毛骨悚然的意味。
这回她总算成功把手抽了回来。
沈厌眼睁睁看着她的手从自己的手里挣脱,不禁愣了一瞬,瞳孔猛然一缩,就要把她拉回来。
“够了,沈厌,你清醒清醒!”
常意可不惯着他,她后退一步,可空间就那么点大,后面已经退无可退,她只好抵在井壁上,一巴掌狠狠拍开沈厌的手。
她没对沈厌留情,那一巴掌又狠又重,已经用尽了她所剩不多的力气,寂静的井里回荡着皮肉的闷响。
沈厌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手一丝未动,好像被打的那个人不是他。反观打人的那个人,手被震得发麻,好像疼痛都被反弹了回来。
常意简直无计可施,她和沈厌的身体素质不是一个等级的,若说平日里正常的他,她还能在言语上占些上风,此刻他理智全无,她说再多的道理对沈厌都是对牛弹琴。
沈厌的脸慢慢凑了过来,把她整个身体都紧紧地按进怀里,他的气息笼罩下来,是一种仿佛带着兵器锋芒的冷冽气味。
太近了,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她轻轻地垂下纤长的睫毛,眼睫轻颤,无端地慌乱起来。
沈厌手臂上的力气一阵重过一阵,把她抱得越来越紧,常意没他那么高,被他死死搂着,双脚几乎都要离开地面。
常意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心里有些戚戚。
她这么多年来,没死在别人的阴谋里,也没死在荣朝南北统一的多年战争里,如今要是被沈厌勒死了,只希望沈厌别把她的尸体带出去,就当做她十年前死在井里好了,她还想要脸。
他们两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井壁上,常意背抵在粗糙的墙上,感觉敏锐地感觉到身后好像在颤抖——不是沈厌的动作带来的。
他们俩背后的墙真的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嗡鸣声,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常意发出短暂的惊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失重感让她和沈厌双双摔了个天昏地暗,她的视线陷入一片扭曲的黑暗。
她摔在了滚了几圈,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开始移位,后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的身体,把她从水里抱了起来。
沈厌抱着她给她减缓了一点冲击,常意从水里狼狈地爬起来,把嗓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