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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常成雨?
她用手扒开老人肩膀上的伤,痕迹很浅。
常意思忖:“这伤不像男人的力气留下的,刺伤她的是个女子,而且平常可能没用过刀。”
淮阴侯伸长了脖子:“娘、娘——你们快救救她啊!”
不用他说,常意也不可能让她白死在面前,刚刚来的路上她就让人去找了大夫,就在旁边待命呢。
她让人把老夫人房子的丫鬟都押出来,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有十几人,居然没有一个丫鬟顾得上老夫人,这属实不太正常。
常意随便问了一个丫鬟:“晚上老夫人在哪?”
那丫鬟声音颤抖地回道:“老夫人睡了,和丁小姐两人在屋子里。老夫人说有丁小姐伺候她,我们都不必进屋。”
丁媛。常意从记忆里翻出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
“那着火时,你们也没一个人想着去看看老夫人的安危?”常意问道。
那丫鬟怕被降罪,连连辩解道:“不是的,我是要去喊老夫人的,可是里边门锁了,我叫了好久都不开,火从里面起来的,都快要烧出来了......”
她不能为了老夫人,把命葬送在里面吧。常意懂了她的未尽之意。
常意问张衣:“你进去还看见别的人吗?”
“门是反锁的。”张衣眉头紧锁,细细回忆:“壁橱前有一具尸体,不过我以为是丫鬟,没注意。”
丁媛......是老夫人的侄孙女,她的荣辱皆系于老夫人身上,为什么会突然对老夫人下杀手。
除非有人给了她更好的选择。
就像常步箐那样。
常意眼睛轻阖,丁媛和老夫人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一命换一命,她反锁只是怕杀人被发现,可没想到火烧起来,就不是她能控制的,门伐可能被火烧坏卡死,也可能是被设下这一切的沈闵行摆了一道。总之,她也死在了里面。
丁媛第一次拿刀,不知道人体的肌肉远比她想象中坚韧,老夫人肥满,肉又多,她刺了好几下都没把老夫人刺死,于是慌了神,把人推进了壁橱,想让她被烧死在里面。
多亏了她这愚蠢的举动,不然老夫人可能还撑不到张衣进去救人。
看了看老夫人的伤口,大夫拿出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小声道:“大人,这、这怕是救不了了。”
“我知道。”常意平静说道。
“让她能说出话就行,我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好、那我试试。”大夫拿出药箱里的银针,刺在了老夫人的几个穴位上。
老夫人身子一颤,眼皮颤颤巍巍地睁开一点,又无力地垂下。
她嘴唇蠕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常意吩咐:“拿碗水来,把她泼醒。”
“你怎么能这样!”淮阴侯发了疯似得往前面爬:“她一个老人!你救她啊、你救她啊......你还是不是人,她是你祖母!我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你这样对她,就不怕遭天下人非议吗!”
常意踩在了淮阴侯往前努力伸的手上,疼得他一叫唤。
常意眼里一片漠然:“三纲五常、祖宗法制,那是用来束缚你们的东西。”
“而制造规矩的目的,就是适应权威。”
常意手一抖,碗里的水倾泻而下。
几滴冰冷的液体,溅在了呆若木鸡的淮阴侯脸上。
第34章 其三十四
老夫人被常意一碗冷水浇下去, 打了哆嗦,睁开了双眼。
“清醒了吗?”常意淡淡道。
老夫人眼珠转动,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常家人, 张嘴发出嗬嗬的声音。
......嗓子被烟熏哑了。
常意眉心拧起。现在再让大夫医治来不及了,眼前的老人显然撑不了多长时间。
常意说道:“我问,你答, 摇头或点头。”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满是惊惧。
“不用想着骗我,我能看的出来。”
常意道:“你有一个答案是假的, 跪在你面前的这些人,就会死一个。”
常笑莺哭出声,和母亲抱成一团, 瑟瑟发抖。
常意抱手, 踩在淮阴侯手上的脚抬起一点:“首先从你这位大儿子开始。”
淮阴侯木然地动了动嘴:“娘......”
老夫人张嘴, 愤怒地朝常意嗬嗬了两声, 无奈地点头。
“你暗中安排常步箐跟沈闵行相见,她被那人猥亵, 你都知情,是吗?”
老夫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用力地摇了摇头。
常意颔首,身边的张衣心领神会,抽出刀, 在淮阴侯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淮阴侯真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 吓傻了。
老夫人像一道濒死的鱼一样弹起来,呼呼地喘气,常意看她口型, 仿佛在不忿地说——她是自愿的。
常步箐是自己要出卖身体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但现在,为人鱼肉的是她,她闭上眼,重新点了点头。
刀还没从淮阴侯的脖子下移开,常意继续问她。
“你知道沈闵行是六皇子,却还帮他隐瞒身份在常家。”
老夫人点头。
“你帮沈闵行,是打算帮他光复前朝,好为淮阴侯铺路,是吗?”
老夫人虽然已经神智有些模糊了,也知道她谋逆的罪名这一旦认下来,整个常家就万劫不复了。
她死抻着不愿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所有人答案了。
常熙回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长辈居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争分夺秒,常意略过这个问题:“你知道井底下有什么吗?”
摇头。
常意眯了眯眼。老夫人和常步箐一样,对那个人来说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因此也不可能交付很多信息。
在常家藏了十年,动心忍性,继承了大部分前朝的遗产。
这样的人,日后势必会成为心头大患。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可能,抹掉。
“最后一个问题。常成雨和沈闵行,是一个人吗?”
老夫人眼睛里淌出一滴泪水。
她点了点头。
——
一场大火,烧死了常家的老夫人、表小姐,以及数十个下人。这本来是一件哀痛的白事,但常府门前无一丝白色,倒塌焦烂的木梁依旧是倒塌的。
没有人敢来悼念这场意外,耳目灵光的家族早已从这场大火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开始老实做人起来。
常意盘腿坐在榻上,手里盘弄着一串手链,手链是用银叶子首尾相连打造而成的。
“死人骨头上扒下来的东西,你也不嫌脏。”皇帝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眼常意手里的手链:“老六的东西,我以前经常看他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