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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雨水从头顶灌下来,将凌乱碎发黏在脸上,奔向前的动作迅疾而莽撞,撞上挡在面前的刀枪。衣裳、绷带和皮肉被划开,才长上的伤口裂出鲜血,和着雨水沿他的双腿淌下。

剧痛之中,他勉强撑着一丝清明,在越过所有对手后突然转身,干脆利落地将他们推下高台。

他浑身不成人样,反复愈合再撕裂的伤处再也救不回,他扯下衣料系住靠近心口的几道伤,不许自己在到达前失血过多。

眼前阵阵发黑,混沌之间,他满脑子都是海棠和顾三的话语——

“你有什么不能杀的?陆堂主说你向来不安分,只有死人才听话。”

“陆堂主吩咐过,若太子不安分,那就杀了。”

原来身上的疼痛并不能缓解心痛,他们只会叠在一起,摧毁一个满心执念之人的微茫希冀。

傅陵哂笑,他慢慢站直残破的身躯,迎着雨走向幽深的禁宫。

彻底死心后仍存的深重眷恋,便至死方休了。

作者有话说:

知其不可而为之:明知无法实现,但因为是该做的事,就要坚持做下去。

7点还有一更

第70章

天完全暗下来了, 陆子溶带几名堂众离开乾元门广场,绕到乾元宫后门。一路上行踪隐蔽,利用漆黑夜色避开守卫。直到接近乾元宫, 他们也不再躲, 此时守在门口的只有零星几人,其身手又远在致尧堂之下, 两名堂众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清了个干净。

之所以选择后门, 是因为这次的目标是皇帝寝宫。这两日傅阶夜夜睡在这里,过着皇帝瘾,却没有足够的人手把守。致尧堂众人将附近守卫都放倒了, 轻易便进入寝宫。

堂众们拿出了那两罐「桐油」, 这东西和真正的桐油并无关联,而是致尧堂研制的毒药。此物无色无味,呈胶状,若大量涂在墙壁上, 人在其中待上几个时辰便会逐渐昏迷, 直至死亡。

陆子溶指挥众人将「桐油」刷在寝宫的地上墙上,只要傅阶今晚仍来这里睡, 一夜下来必死无疑。无论外头乱成什么样, 只要傅阶一死, 剩下的就是小问题了。

这一趟走来沾了一路寒凉,陆子溶觉得自己通身发软, 往后跌了两步, 靠在窗边歇息。忽然间, 他听见窗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大喊:“窗子开着, 在那里!”

“怎会有人追到这里?!”堂众们大惊。

陆子溶心下一沉, 回身关了窗,转头对众人道:“拿上「桐油」,快走。”

堂众们反应很快,可两桶「桐油」必须拿走,等他们拎起来后,却没来得及跑出屋子,已有一队禁卫军破窗而入。对方是冲着陆子溶来的,上手就要抓他,被身边的堂众接了几招,暂时护住。

此时的陆子溶已然呼吸不稳,他快速判断了屋里情形,勉强朝门口道:“顾三,开门,所有人离开这里。”

“是。”离门最近的顾三也有点懵。对方来人太多,极有可能打不过;若直接逃走,他们几个或许走得脱,但堂主明显没那个力气……他到底按吩咐打开了门。

众人依次撤离,靠近窗子的一边,两名堂众护在陆子溶身旁,替他挡下对方的进攻,同时一起向门口移动。禁卫军的目标只有陆子溶,所以一整队人都挤进屋里,将窗子关得死死的。

接近门口时,陆子溶听见顾三在外头大喊:“堂主,出来时把门撞上,能挡一阵!我们往正堂跑!”

“就这破门……”一名年轻堂众嘀咕了一声,没说下去。

她不说大家也知道,这破门让对面的刀枪捅两下就漏了,他们可用于逃跑的时间并没多少。

——却见屋里,他们的堂主突然将身边的两名堂众推出门外,在他们尚未回神之时,迅速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从里锁住。

众人愣了片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方才那位年轻堂众,她拽了一把身边人的袖子,“堂主这是用他自己换我们,大家快跑!”

“堂主——”

顾三撕心裂肺地喊出,猛地扑到门上,拼命试图拉开。身侧之人过去扯他,都被他推走,“堂主修的本就不是硬功夫,现下还病着,你让他独自面对那么多兵?!他们会杀了堂主……不,会抓了堂主送给济王来折磨……小宋,陆堂主是我们的再造父母,你就眼看着他送死吗?!”

屋内传来打斗声和闷哼,那名叫小宋的堂众道:“堂主是让我们先走,「桐油」已经涂上了,他在里面把那些人拖死,我们过一阵回来收拾,这间房就还能用。等济王在这睡上一夜,大患可除。”

顾三道:“除什么患也不能用堂主的性命去换,我们把门撞开!”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

屋里传来堂主低低的话音,众人顿时沉默。

“莫要救我了,”陆子溶道,“致尧堂该救天下。”

顾三双腿一软,跪倒在门前低声呜咽。其余人对视片刻,终于决定将他架走。

……

屋内,陆子溶望向一众披坚执锐的禁军,唇角微勾。

他在衣袖中握拳,藏好病体的微颤,垂下眸子。

“来吧。”

……

乾元宫外,傅陵一瘸一拐地摸到了门口,却恰好遇上从里跑出的致尧堂堂众。他毫不顾及体面地撞过去,随便扯了个人就问:“陆先生呢?你们堂主呢?!他还好吗?”

众人望着这个伤得没什么人样的男人,半晌无言。傅陵急得要自己往里闯,小宋突然开口:“再等等。”

“他没有救了,让他做完该做的事吧。”

“你说什么?!”

傅陵脸色大变,可他的脸早已斑驳得不成样子,不剩什么脸色了。他等不及对方回答,转头就往屋里冲。

傅陵浑身都在发抖,快到时竟跌倒在地,几乎是爬到寝宫门口。

门打不开,屋里但余一片寂静。

“陆先生……”

汹涌的恐惧漫上心头,前世今生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他跪倒在棺椁旁、大火前,被深重的绝望淹没;或是怀抱着那个清俊而虚弱的人,在他苍白的面容上寻找哪怕一丝血色。

他似乎在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可脑海中的画面却定格在众人刺向他的枪尖,他才想起自己原来从未得到。

傅陵心里乱糟糟的,有许多过往想不通、想不开。他唯一确信的,是现在要做的事。

身后追来几名堂众,有人道:“窗子没有上锁,我们绕去外头。”

“我、我也去。”

傅陵艰难爬起来,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追了他们一路,赶到时窗子恰好被推开。傅陵心跳极快,喘着粗气扑到窗边向里看——

寝宫地上躺着二十多人,他一眼便找到靠近门口的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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