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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买了最快回国的机票。距离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夏涔坐在候机室空旷无人的角落,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脑袋深埋起来,煎熬地度过每分每秒,等待起飞时间。

任何会让他想到叶昀的地方,布鲁克林区,纽约,美国,都会让夏涔的五脏六腑有种撕心裂肺的疼,一呼吸就像被千刀万剐。

夏涔起床以后就没吃过东西,整个人魂不守舍,目光空洞,像个傀儡一样面色苍白地上了飞机,一坐下就转头睡去了。发放飞机餐的时候,乘务员也叫醒过他,见了他的脸色,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夏涔只简单摇了摇头,又继续睡去了。

夏涔落地的时候,刚好是国内时间的正午,S市的冬季晴朗干燥,头顶明晃晃的日光令人头晕。

在一个午间起飞,又在另一个午间落地,给人一种并不真实的感觉。但夏涔甚至没有感觉到那么多,一直到他拿到自己并不沉重的行李袋,坐上出租车,终于进入熟悉的社区,站在自己家门口,那种整个人悬在半空,做梦一样的感觉,仍然没有散去。

他抬手按了一下铃,欢快的门铃乐声彻底结束,又过了好几秒,大门才被一头乱蓬蓬长发,打着哈欠的伊一心打开,显然是刚睡醒的模样。

穿着蕾丝长睡裙的伊一心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没睡醒,但看到眼前是眼里垂头丧气,仿佛淋了一场雨一样的亲生儿子,第一反应仍然是着急走上前去。

“宝宝。”

她抱住夏涔几乎和自己一样瘦弱的肩膀,睁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宝宝,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呀,你不是昨天到西雅图吗。”

夏涔的脸上原本没什么表情,情绪很寡淡,伊一心看到他的眼尾和嘴角很轻地垂下来,眼睛开始变红,却不肿,应该是先前并没有流过眼泪。

可是夏涔的眼睛逐渐越来越红,像是受了某种内伤,正在咬牙忍着,眼里的每一根血丝都像一道痛彻心扉却口不能喻的伤口。

伊一心心里猛地一跳,像是生平第一次,莫名镇定起来,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小涔,发生什么了,告诉妈妈。”

夏涔终于闭上眼,却整个人情绪崩溃,像是一场暴雨破窗而入,酸涩的雨滴填满了整个空间。伊一心张了张嘴,迅速在这种不言而喻的悲痛氛围里抱紧了自己的儿子,一遍遍无力却努力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呢。”

辗转一天一夜,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终于在拥抱的时候,从各自里的梦里醒来,在他们熟悉的东半球,找到了落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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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涔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哭得伊一心心都要碎了。

刚开始是放声大哭,后面像是狂风暴雨结束,淅淅沥沥地落着雨,夏涔沉默地流着泪,眼泪不断地落在伊一心的肩膀。

伊一心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

从小到大,夏涔并不需要她操心。可无论是幼儿园排队玩滑滑梯,被霸道的同学推下来磕伤额头,还是初中的时候去滑雪,摔伤膝盖,夏涔都没有这样哭过。

身上也没有伤,那应该是比头破血流,摔断骨头,更痛的事情。

从夏涔进门, 伊一心认真地问了他两次怎么了,夏涔都只是低下头摇摇头,眼泪留得更厉害。伊一心知道他不会睡了,或者说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不想让夏涔更难过。

夏涔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小声地啜泣着,伊一心给他擦着泪,看着他越发红肿的眼皮,心里一酸,不知怎么也哭了,夏涔注意到,便和她方才一样,抽纸给伊一心擦眼泪。两具单薄的身体靠在一起,陪伴着对方哭泣了一会儿,伊一心颤抖地深吸一口气,拍了一下膝盖,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对夏涔说:“妈妈去做点吃的,宝宝你先去房间休息一会吧。”

夏涔靠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尖尖的下巴搁在上面,小小一团,像是时要被巨大的沙发给吸进去,只以很小的幅度摇了摇头。伊一心心疼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揉了揉儿子湿润的发顶,温柔道:“乖,妈妈做好了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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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一心其实并不知道夏涔在难过什么,但好像已经无需知道了。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彼此之间任何事都是和对方一起商量度过的,小到夏涔新学期选课的时间,大到伊一心投资失败,把他们两的全数身价赔进去。无论好坏,他们都是一起经历,不分你我。再加上刚才那么一场,伊一心仿佛已经陪着夏涔彻头彻尾地难过了一回了。

她刚起床,没吃早饭,也没什么力气,好在她平时也是下午才起床,并不算太饿。她的厨艺很糟糕,唯一会做的就是从夏涔姥姥那里传来的醪糟水波蛋,于是简单做了两碗。

她给夏涔端进屋,夏涔果然没有睡。夏涔回国的时间并不多,但好在定期有人会来打扫,让主人随时可以入住。夏涔房里并没有开灯,连床头灯也没有,伊一心端着两碗点心,站在开了灯的走廊和黑暗房间的交界处静静地看了儿子一会儿,走进去关上了门,借着阳台那里的灯光,走过去把碗放在了床头柜。

夏涔仍然抱着腿,像是一直很累,目视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静,才慢慢转过头。

他看了看坐在他床边的伊一心,又看了看身旁两碗冒着热气的醪糟水波蛋,刚伸出手,伊一心就捧了一碗看上去似乎多一些的给他。

两人一起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安静地吃着迟来很久的早餐。屋子里唯有勺子和瓷碗碰撞的声音,画面看上去很古怪,但两人都不觉得不自在。

终于吃完,把餐具收好,半晌,夏涔歪过头,半个身子靠在伊一心身上,带着鼻音,颤声说:“妈妈,对不起。”

伊一心眉眼怅然,手指摸着儿子的头发,也和他靠在一起,忽而,终于开口问道:“宝宝,是因为他吗。”

夏涔不再哭,但也过了很久,很久很久,才虚弱地蹭着母亲的颈窝,点了点头。

伊一心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抬起头,看着高空,开始思念自己的丈夫。

如果他没去世会怎么样。

夏涔是不是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不用背井离乡去念书,躲开那些追债的电话,不用因为自己和一个陌生人结婚,被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雪,和一段折煞人心的感情困住。

更重要是的,如果夏涔的父亲还在,她是不是就有勇气,斩钉截铁地告诉夏涔没关系,他一定会忘记那个人,一定会走出来,遇到一段更好的感情。

可是连她自己都没做到,六年了。——她有什么资格向夏涔保证他一定可以做到。

亲爱的,就当是我痴人说梦,你能不能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

伊一心能做的,只有忍住了哽咽的念头,在昏暗中对夏涔笑一笑,“宝宝,睡一觉吧。”她用力抱了抱夏涔,试图把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给予他,“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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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涔睡了很长,很深的一觉。

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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