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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临野笑着哄他:“我没有闹啊。”

“不要闹了……闻驭,”方青宜嗓音哽咽,似乎陷入梦魇,表情难过又疲倦,“我真的很累,不要再闹了……”

陆临野的满腔情意刹那冷却凝固。

他面色一寂,定定注视床上深受情伤的Omega,过了片刻,抬手把Omega眼睫的泪痕拭净。然后,他往后一退,缓缓起身下床。

房门砰地一声推开,段之随气喘吁吁走进来。

“抱歉我来晚了,”段之随进门就说,“小恩怎么样了……”

后面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因为他看到段小恩正坐在病床上,低下惨白的面庞,手指死死抠着床单。而闻驭静静站在不远处。

段之随原本下午到,然而遭遇航班延误,直到傍晚才落地K市。他一下飞机就接到闻驭电话,连行李都没放便直接赶赴医院。

段小恩刚从昏迷中苏醒不久,也不知闻驭跟他说了什么,病房里的气氛颇为压抑。

“既然你哥来了,那我走了。”闻驭说。

段小恩仍然垂着脑袋,对闻驭的话语没有做出反应。闻驭收回目光,没再说什么,自顾自转身往外走。

他走出病房,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楼梯方向走。

方青宜仍然不接电话。

后头有人追过来:“闻驭,你稍等!”

闻驭停住脚步,冷冷转过身。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段之随赶到他面前,口吻充满歉意,“小恩他确实是……”

“他今天——”闻驭打断,“试图在我妻子面前自杀。”

段之随一愣,表情变得复杂。

闻驭丢下话,不加掩饰表达出不愿再与段之随交谈的态度。段之随嘴巴张了张,到底识趣地咽下了原本打算说的话,伫立原地目送闻驭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叹口气,转身返回病房。

段小恩还是那样坐着,一动不动。

“哎,说了让你不要回来,”段之随走过去关上窗户,痛心地说,“跟你说了很多遍,他如果想要挽留你,就不会三年多不来找你……你这样折磨自己,到底何苦呢。”

段小恩缄默不语。

段之随关好窗户,在床边坐下,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你不回来,还能存在想象,回来,连想象也没了,难道这就是你希望的?”

段之随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忽然,段小恩仿佛从麻木的状态里惊醒,浑身一颤,潸然泪下。

他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一种卑劣、不堪的方式,让自己变成丑陋的存在。

因为……想象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东西。

哪怕明明知道,闻驭其实没那么爱自己,闻驭放手就是真的放手,可他还是心存妄想,以至于在异国的三年多里,没有一天能够正常的呼吸。

所以他回来。

宁可最后一丝想象被撕得粉碎,也好过在想象里日夜煎熬。

终于,他听到了闻驭内心暗河最深处的话语——残忍至极的话语——

“小恩,我丢下方青宜把你送来医院,不是因为你比方青宜重要。”

“我的确做不到对你见死不救,放任你发病不管。但是,你知道我抱你离开的时候,脑子里最强烈的念头是什么吗?”

“比起救你,我满脑子都在想,我不能让你死在方青宜面前。”

“三年前那个犯人被捅死,对方的血溅在方青宜制服上,每次想到那个场景,都让我反胃得难以忍受。我不能让你复制那个场景,让他再经历一次。”

“不要再因为我伤害自己了,”最后,闻驭用分辨不出情绪的低沉声线说,“你的做法没有意义。”

段小恩压抑的啜泣,在段之随的话语里,终于变成放声恸哭。

他双手死死捂住泪水打湿的面庞,纤细的身形摇摇欲坠。段之随将他抱住,轻轻拍打他的背。

——那天,他被妈妈关在屋子里。屋子很黑,没有电,身上被殴打的地方疼得厉害。他趴在栏杆上,呆呆望向窗外。平民窟的景象日复一日,都是同样的死气沉沉。

可是那天,坠落的太阳投落最后一道碎光,一个黑眸黑发的少年骑辆自行车,毫无征兆从他窗前掠过。像是突然被按下暂停键的一帧画面,少年的形象如划破死水的刀刃,牢牢印刻在他的瞳孔。一瞬间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黑暗的屋子,也忘记了浑身的疼痛。

他以为他拥有过。

可直到现在,他才绝望意识到,即使对方陪他渡过了从少年到青年的光阴,那人心底最隐蔽的领地,却始终不曾向他打开。少年如幻影不可捕捉,仿佛初见那日,清俊身影在最后一缕日落残像里,一掠而过。

第67章 63

电话里传出已关机的提示音,闻驭神情一顿,手机举在耳边,隔了好几秒,才缓缓挂断通话。

客厅里静谧无声,落地灯散发的昏黄光线只照亮沙发旁一小片角落。闻驭往后一靠,目光落向落地窗外暗夜笼罩的庭院。

夜色很深了,方青宜不回家,也不接电话。

之前,电话还能拨通,但这一次,连接的音乐响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闻驭再拨,那边直接关了机。

他去哪了?

闻驭遏制不住地焦躁起来,颅内的神经像被什么拽扯着一紧一紧发痛。他手肘搭在扶手上,很不舒服地支住额头,眉目间透出强烈疲惫。他郁郁想,或许,他确实应该在最开始,当他与段小恩第一次见面时,就告诉方青宜。

可当他回到家,见到睡在客厅等他的方青宜,他又无法开口了。

修长的身子蜷在沙发里,抬起迷迷糊糊的面庞,落入他眼帘的方青宜那么柔软,与当年冷冷疏远自己的少年截然不同。

他不愿意把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存打破。

方青宜喜欢他吗?也许吧。可方青宜太有自己的主张。想给与就给予,想收回就收回,让他觉得面对方青宜,总有一种捉摸不定的徒劳。

如同眼下。

不回家,不接电话,连一句解释都不屑再听。

焦躁愈发强烈,不断冲击闻驭冷静思考的能力。闻驭揉揉眉心,缄默片刻,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不常用的号码。

对方随时待命般,很快接通电话。

“闻总。”

“帮我找一下我妻子今晚住在哪家酒店,”闻驭嗓音低沉、平静,如果不见本人,根本察觉不到他此刻正陷入燥郁的情绪里,“他有洲际的黑金卡,先从洲际酒店开始找。”

方青宜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激醒。

仿佛被人攥块石头,不断砸击太阳穴,方青宜难受地蜷起身体,缓缓等头部的疼痛褪去。薄薄月色洒落窗台,他慢吞吞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酒店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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