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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花田里散散步。

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花田里也没有其他人,足够希伯来一个人疏离自己乱糟糟的心思。

草地上空无一人,一望无际的夜色从远处一直到身前,好似将要把他吞没,晚间微冷的风吹来,吹在皮肤上让人感觉身体发冷。

夏季的一切燥热都被冻住了,明明白日太阳出来的时候还是那般炎热,到了夜晚就冷得人不得不加衣服,日光褪去得太过于完全,甚至让人怀疑它是否出来过。希伯来有时会想,等到夏天,秋天到来的时候是否也会像这样?

可夏季终究会过去的。

前方是寂寞的花田,除了自己与向日葵之外,再无一人。希伯来坐在田埂上,不久之前,严先生在这里安慰过学业失措的他,帮助他反击过杰拉尔德,那些记忆如此清晰地呈现在这个夏夜,让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美好。

这是希伯来度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暑假,他甚至不忍心打破。

如果将一切都说出来,大概就什么都没有了吧。希伯来想。

风“呜呜”吹过田野,在冷风中,希伯来抬头向着四周看去。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的房子后仿佛有一个人影。

可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到这里呢?

希伯来的心提了起来,他猜测着,紧张着。希伯来站了起来。

等到站起来之后再看时,却发现房子旁边什么人也没有。

空气寂静,一切像是一场幻觉。

希伯来来到花田散步已经很多个夜晚。他从未遇见过任何人。

傍晚这里还有散步的人,到了天黑之后,人群慢慢散去。希伯来过去的时候,花田总是无人的。

不会有人来的。希伯来在心中对自己说。

然而他的脚还是止不住地朝着房子的方向走过去。

只是去看一眼。就当是警惕有人破坏他的花田而来,说不定是捣乱的杰拉尔德呢?

风吹过草地,野草似乎奏响了乐曲,一切都热闹起来,在这个夏季的夜晚里,连月光都如此明亮,明亮得仿佛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灯光下走过去,耀眼得令人热泪盈眶。

“……严先生。”希伯来跑过房子,在 山坡后面见到了严先生。

在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他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所有的恐慌一散而去,没有忧虑没有畏惧,只是急切地想要上前看看严先生的脸。

于是希伯来奔跑起来。

前面的人不再动了,希伯来赶上了他。站在他面前。

他终于看清楚。

草原上的乐曲骤然停止,世界恍若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希伯来只能听见严先生的声音。

他蹲下来,手握住严先生的手,凝望着坐在轮椅上的人问:“严先生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还有,您究竟来这里几天了呢?”

希伯来问完,声音哀求着问:“严先生,请您不要对我撒谎好吗?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

在他身前的少年像是被困在泥沼中的人,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可以将他抬起来,也可以将他推下去。

严景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要怎样才能拯救这个困于泥潭里的人,可他自己尚且身在泥潭。

在那样一双祈求的眼神中,严景林完全无法欺骗他,于是只能说:“五天了。”

第五天,主终于死去。

希伯来紧紧握住掌心里瘦削的手。

他小心翼翼地、执着地看着严景林问:“严先生,您为什么来这里呢?”

这样直白而炽热的目光早已经揭露了一切,如果严景林还有迟疑,此时也已经看懂希伯来的心思。

这位少年如果直白,炽热而真诚的心不带任何掩饰,当他看向任何人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够接触到他的真实。

严景林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痛苦与犹豫,他所有的以及所没有的一切从他体内穿过,流经全身之后消散而去。

最终他只能够克制地说:“因为希伯来总是闷闷不乐。”

在这句话之后,严景林望见希伯来一瞬间露出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的心狠狠揪了下。

一双手覆在希伯来的发上,那双手按住希伯来的头使得希伯来贴近严先生的腿部。希伯来甚至无法抬头看,他听见一声叹息,听见有人温柔地说:“别害怕,希伯来。别害怕。”

这声音如此柔和,让希伯来一瞬间鼻子泛酸。

他听见有人对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希伯来永远开心。”

天空似乎下了雨,一滴一滴落在裤子上。

打湿裤子的青年慌乱地抬起手,然而却并非擦拭裤子,而是试图阻止雨滴下落。

“别哭别哭,希伯来。是我错了,无论什么都好,请不要哭泣。责怪我吧……”

慌张的声音伴随着急切的动作,这一切令希伯来的泪水翻涌而出。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手掌微凉,擦拭过他的眼角,他的脸颊,他的鼻子,触碰他的唇。

可是严先生,等到第七天的时候,主就从死亡之中复活,那时我该怎么办呢?

第75章 我只爱您,先生

晨雾升起的时候,严景林已经坐在了窗边。今日多云,早晨微冷,清凉的风丝丝缕缕从街道飘过来,带起轻盈的衣角。街道安静,今日节假日,人们终于可以睡个懒觉,正因此这个时候了,路上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

尤其是住在偏僻的地方,有一瞬间,让人感觉自己似乎隐居了一般。

全然不像网络上鲁伯隆的居民抱怨的:哪里都有吵闹的声音,好像前来游玩的人白天夜晚不眠不休一样。

寂静的街道感染了住在这条街上的人,严景林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他不知道希伯来今天是否还会前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希伯来再也不会过来了。

怎能怀疑一个教徒的信仰。

早在久远之前,就有这样一位青年,站在圣洁的教堂之上,接受天主教的圣洗。于一个完美的日子他的额上落下一滴水,穿着圣袍代父站在他的面前,以最权威之名赐予他信仰:我赠圣洗于你,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1]

主的像、圣母的像从眼前出现又消失,一个不信神的人如何私自将信神者拉入人间,这是亵渎一个人的虔诚。

严景林不抱希望地等待着,薄雾将院子笼罩,不知道什么时候雾气才会散尽。然而这雾气已经蔓延过来,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不见身影。

将近八点半的时候,雾气之中传来声响。

在听见声音的时候,严景林就放下了书。他的视线穿过层层雾气朝着院子口看去。

他的心跳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神情也是那样平静,好似并不在意结果,也不在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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