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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四郎“嗤”了一声,“你是想说,你在这龟兹如鱼得水,是个了不得的香饽饽,连亲王之子都被你训得一愣一愣,便是不成亲,你也过得极好。是也不是?”
她便笑嘻嘻道:“儿是夸龟兹的亲王慧眼识英,舅父却是错看儿了。”
安四郎便摇摇头,不再理会她,直到下了马车,他坐上四轮胡床被推进偏院,又进了布置雅致的西厢房,方不由点了点头。
待今夜修书一封,寄给长安,崔安两家知晓嘉柔过得如此滋润,也该放了心。
李剑于晚膳过后方归来。
书自然是未寻见的,那三个猜谜的答案,自然也是未想出来的。
他于花园石台上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念及佛家八字真言:“唵叭咪嘛呢吽……”声音洪亮,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陪坐在西厢房的嘉柔便继续显摆道:“那是李剑,江湖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人称‘出鞘李剑’。如今他乃儿的护卫,以命相护的那种。”
安四郎饮一口热茶,透过窗棂看着那李剑剑客不似剑客、僧人不似僧人的模样,嗤笑了一声,反问嘉柔:“他既乃了不得的人物,为何又愿意给你当护卫?”
她便得意道:“安西都护府的薛将军能压制他,命他来护着儿。”
“薛将军,倒是对你高情厚意。”安四郎淡淡道。
嘉柔忙道:“那是我为他险些涉险,几番相助,是儿……”
“你对他,也是义重恩深。”
嘉柔不由连咳了几声,着急辩驳,“哪里有情有恩,儿同他乃断袖情深!呸呸,是做戏,做戏。公主要抢儿,将军同儿做戏!”
安四郎被她的一团乱麻搅得脑袋疼,摆摆手:“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还有,让你那和尚剑客闭嘴。”
“当啷”一声,西厢房关掩,嘉柔被拒之房外,手中还握着一只未来得及放下的茶盏。
李剑的念经声短暂一停,满含怨念的双眸在她面上落下一息,念经声又继续响起。
她便“滋溜”一口茶,抬脚踱过去,问他:“你这念经是何意?难不成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剑住了嘴,板着脸道:“你说的那天书,我未寻见。你出的那三道谜,我也不求谜底。我就不信,浩浩佛法压不下你这邪祟!”
她不由扑哧一笑,“那是你的邪祟!本夫子本想要替你解了谜,你既不需,我也不当这好人了,你慢慢念经吧。”
“站住,今后莫将我当仆从差遣,我乃剑客,只负责杀人!”
嘉柔抬手一揖,“看本夫子的心情吧。”
天上流云如注,凉凉夜风从小小庄子的偏院吹进龟兹城,也并未送去多少暖意。
龟兹王宫里,威武不凡的安西大都护一身黑甲,按剑在侧,缓缓往外而行,由龟兹王亲自陪送。
龟兹王身后除了重重宫仆与内官,还有位一身绯红的公主。
待到了宫门边,薛琅回身,淡声道:“王上留步,只七公主造谣一军主将之事,按大盛律法,此乃大罪,念及公主年岁尚幼,此次不做追究。如有下回,便顾不得了。”
龟兹王连忙称是,“本王一定严加管教,再不能令她四处乱说。”
薛琅点一点头,接过王怀安牵来的马,转身便要走,七公主却不服气,一步迈上前,“将军留步。”
龟兹王着急地向她使眼色,她却恍若未见,只又往前两步,低声同薛琅道:“妾有件事关潘安的疑问,将军可能回答?”
薛琅忖了忖,道:“问来听听。”
七公主忽然一笑,“将军可疑惑过,潘安为何永远是一副雌雄难辨之貌?又可曾留心过,他到如今还无喉结?更可曾发现,每隔一个月,他周身会有淡淡血腥之气?”
“公主要说什么?”
七公主“哈哈”一笑,“妾要说什么并不重要。将军对潘安深信不疑,终有大祸。”
薛琅唇边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浅笑,“公主诚信已损,多说无用。”
他抱拳一礼,牵着马大步出了宫门,但见宫外已是万家灯火一片。
他于街头站了几息,只见一对对夫妻挽臂行过,温情非常。
他忽然便忆起了一个人。
夜凉如水,他慢慢往前,开口问道:“你今日说的夫妻相,是指何意?”
王怀安忙道:“原本是指两个无甚亲缘的男女长得相像,被人打趣为‘夫妻相’。卑职今日是嘴快瞎说,男人同男人叫什么,卑职不知。”
薛琅“哼”了一声,牵着马继续前行。
王怀安落于其后,却被他肃杀的背影刺得不敢上前。
作者有话说:
王怀安:将军,潘夫子与左四郎,那叫夫妻相。
薛琅:我读书少,你不要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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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大家真的很会猜,我的很多设定大家都猜中了。
第66章 (小修章尾舅父和公主)
夜已中天, 都护府上下噤若寒蝉。
负责操办官学、铸币、开矿的几位副都护因办事不利,受了大都护严厉斥责。
负责操办农事畜牧、修路修桥的几位长史虽然事情办得不错,也被板着脸的大都护告诫但凡行差踏错一步, 莫怪他军法处置。
末了, 几位高官从大都护营房中出来,已是满头大汗。
王怀安带着两个小卒,正端着洗漱的水在门口等待,几位高官拉着他步出几步, 悄声问道:“大都护怎地了?”
王怀安未去唤水时一直守在门口, 自是听见了这些人挨训的声音。他只笑问:“什么怎地了?大都护此前在西南时不就是这般?些许办事不力, 都莫想在大都护面前混过去。”
“可自进了西州, 大都护一日比一日性子好, 再未那般严苛过。此前不是传闻大都护要同潘安定亲?可是大都护同潘安两个不成了?”
“没有的事, 两人今儿在城里遇上, 还有说有笑。”
官员们寻不出薛琅忽然盛怒的原因, 只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一起去了。
营房中灯烛如豆,飘忽不止。
薛琅洗漱过, 重新坐下,于屉中寻出一封信来。
那封信出自先任大都护崔将军之手, 是写给北庭大都护赵将军, 与之商议联合制衡巫医之道, 并请赵都护替他寻一个人。
一月之前赵都护将这封信交给他, 令他转交给潘安借阅,只因潘安曾问过此信。
他原本要给潘安送去, 却又接连遇上潘安寻羊失踪、脚腕受伤等事, 此信一放便放到了今日。
他站起身, 缓缓踱去窗畔。
进了九月,夜已极冷,天上的一轮扁月也多了几分清寒意。唯有朔月的憧黄之色尚如从前,像一个人的眼眸,似上好的琥珀。
想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