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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不解。
感受到她是真的疑惑,许清如想要解释, 却又很难用语言描述缘由, 只好道:“世上男人多看不起女人, 让他们扮女子就是在折辱他们,会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周寅带着天真的直白:“真奇怪, 女人让他们来到世上, 他们也没有生不如死呀。为什么这时候不觉得被折辱, 干脆很有骨气地将这条与女人有关的命舍掉?”听上去她是真的怀有疑问, 而不是在阴阳怪气。
但她就是在阴阳怪气。
许清如哭笑不得:“嗯……”她很认同阿寅的说法,压根不想为这些男人辩解。她甚至想抚掌赞叹说得好,让阿寅再多说些。
周寅很快放下这个话题,重新专注于为许清如出谋划策,娇娇怯怯:“若鹿神医有同样成见,想来医德有亏,倒也不好再让他诊治,清如看呢?”
许清如完全被她引导,赞成地点头。
周寅又哄她道:“不过鹿神医在我家为我姐姐诊治时曾说过若她心存芥蒂让她直接将他当女子之言,想来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许清如重新有了希望:“当真如此吗?”
周寅乖巧地轻轻颔首,二人便静静等着鹿鸣忙完,其间周寅拨冗送谈漪漪回府一趟。
及至天微微暗,鹿鸣终于分出些时间回馆中更衣。待他出来,许清如终于鼓足勇气将人叫住:“鹿神医!”
鹿鸣停足侧目。
“有法子了。”许清如衣袖下握着周寅的手发紧,试图汲取勇气。
鹿鸣面向他们,很平和问:“什么法子?”
许清如张了张嘴,口齿发麻地道:“我与阿寅思前想后,发现只有一个法子妥当。须得您扮作周女郎的丫鬟,周女郎再来我府上拜访,这样您就能到我母亲那里为她诊病了。”
鹿鸣听罢并没什么反应,略作思索,很平静道:“好,什么时候?”爽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许清如因惊讶隔着幂篱微微张口,直到周寅轻轻捏捏她的手指她才回过神来应下:“越早越好,我快要入宫,明日您可有空?”
鹿鸣沉吟:“明日一早正好要去谢家为夫人请脉,之后可以过去。”他落落抬眼,目光不偏不避地落在周寅身上。
倒是周寅显得似乎有些羞涩,幂篱微侧。
许清如反应了一下谢家是哪家,而后才喜悦地看向周寅:“阿寅,那明日你正好能与鹿神医一同到我家来。”
周寅轻轻点头,似带着羞怯道:“好。”
两人在慕虎馆外告别,许清如颇郑重道:“阿寅,我真的万分感谢你。”
周寅像不好意思极了,忙连声道:“我并没有做什么……”
许清如摇头:“若没有你,我明日只怕还在馆外徘徊。”
周寅便问:“那你可开心?”
许清如怔住,莫名其妙心乱如麻,慌张道:“开心。”
周寅很满足地道:“你开心就好!”
许清如轻轻偏过头去,骤然失语,如堕烟海。
……
与谢夫人请完脉,周寅同之说明今日去许家拜访,顺理成章地与鹿鸣一道出府。她今日独身一人,并没带妙华一起,因鹿鸣要做她的丫鬟。
青幔马车的车柜之上堆满瓶罐衣物,乱糟糟的旖旎景色。
鹿鸣换上女子衣裙,闭上双眼由周寅为他梳妆。他与周寅相距咫尺,近得能感受到她带着兰意的呼吸。
她兴致勃勃地为他施朱抹粉,勾勒眉眼。她宽盈的水袖因动作轻拂过他鼻尖,带来轻微痒意,以及清甜幽香。
鹿鸣眼皮微颤,带动睫毛一起颤抖。
周寅命令他:“别睁眼。”
鹿鸣便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周寅用手指蘸了口脂在他唇上铺展开来,最后一笔曳开,她方拿出帕子一面擦手指一面对他道:“好了。”
鹿鸣这才慢慢睁开眼,撞入俯身的周寅眼中,神情忐忑。
正因这份美不自知,他才显得更加动人。他不安的这一刻在周寅看来是最美的,无论皓月清晖还是旭日彤霞在这一刻都失去颜色。
他明眸皓齿,冷郁忧悒,如月桂传香。
明明他还是鹿鸣,但柔和了棱角,减去三分冷锐,便是欺霜赛雪的清冷美人。
周寅捏颌于掌,微微一笑方撒开手:“真好看。”
鹿鸣松了口气,对着她卑微地笑。只要能取悦她,扮成什么样他都甘愿。
马车始动,向许家去。不到半个时辰,车便到了。
周寅自车上下来,鹿鸣垂下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递上名帖,被人引着向府中去。
许清如在府上等候多时,心中惴惴。虽然计划天衣无缝,但总有变故突生。今日好巧不巧,她父亲休沐,也在府上。
直到听周寅递了名帖进来,她立刻再坐不住,到院外相迎,周寅正巧来了。
“阿寅。”她草草看了一眼,未见鹿鸣,心沉了沉,不知是出了什么事,面上不显,携着周寅,“快进来,我等你好久了。”
周寅柔声:“让你久等。”
“倒也不久。”许清如怕周寅自责,急忙改口。
二人相携到房中去,鹿鸣默默随于其后,未叫人看出半分破绽。他本就男生女相,作女子装扮不显任何突兀。
絮絮寒暄一阵过后,许清如屏退下人道:“我与周女郎要说些体己话,你们先退下吧。”
下人们相视一眼,识趣地鱼贯而出。
周寅莞尔:“让妙华留下伺候吧。”
许清如是知道周寅有个叫妙华的丫鬟,答应下来。
鹿鸣将门关上,添茶倒水,举手投足间没有任何特征,雌雄莫辨。
许清如确定四下无人,门窗关好,这才出言相问:“阿寅,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周寅不解:“没有呀,是怎么了吗?”
许清如问:“那鹿神医……”
周寅一指鹿鸣:“鹿神医就在那里呀。”
鹿鸣缓缓抬头,双目如洞庭晓月,皎皎生寒,面如玉树堆雪,清冷动人。
许清如瞠目结舌,方才全然没有认出这是鹿鸣,惊得下巴要掉:“鹿……鹿神医!”
鹿鸣毫无羞耻感地平静冲她颔首,算打过招呼。
许清如晕头转向,作为旁观者,她远不及女装的鹿鸣镇定,好一阵才缓过神来,不尴不尬地笑笑:“我眼拙,方才没认出来。”
周寅唇边漾开一个微小的笑弧,带着浅浅得意地问:“果真吗?是我为他妆扮的。”
许清如被她这副少女模样感染,夸赞道:“你最厉害。”
鹿鸣望向周寅的目光温柔,他眼睫低覆,将情绪掩下。
周寅害羞起来,腮生红霞,不好意思地别过眼去。
门忽然被敲起,许清如眉一拧,端起架子问:“谁?”
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