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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如同春水涨满，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有种冲动，想问一问，他对她是什么感觉。
是有点喜欢，还是真的只把她当成邻家妹妹？
她刚才那么冒失地吻了他，他都没生气，还肯陪她出来闲逛，应该也是喜欢的吧？至少不厌恶。
阳光落在脸上，烘得人有些燥热，晏晞几番欲言又止，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开口。
道路两侧，草木青翠，枝桠间漏下明透的光。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晏晞的视线从他肩胛处慢慢往下，落在他干净修长的手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晏晞感觉自己的手指险些就要碰上他的，只差了一隙的距离，还是虚虚交错而过。
晏晞盯着他的手，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牵上去。
如果他不抗拒，或者回牵她，那说明他也是喜欢的。
晏晞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她开始数裴令的步子。
如果最后停下来时是双数，她就牵他的手，如果是单数……如果是单数，那就下次再说。
一步，两步，三步……
她数得太过认真，以至于自己放慢了脚步。
见她忽然落后，裴令停下来，转头问：“怎么不走了？”
……十七步。
是单数。
晏晞登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怨念地抬起眼：“膝盖疼，走不动。”
裴令蹙了下眉，看向她膝弯处：“不是说没事吗？”
晏晞抿了抿唇：“就是有一点点疼。”
裴令环顾一圈，看到不远处有一张长椅，说道：“去那边坐一下吧。”
晏晞跟着他走到长椅前坐下，裴令看了眼旁边的小卖部，说：“你坐一会儿，我去买杯饮料。”
晏晞点点头。
裴令转身，迈开长腿，大步走远。
晏晞看着阳光下他颀长的背影，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
不多时，裴令返回，将一瓶酸奶递给她。
晏晞接过，说了声“谢谢”。
郁郁葱葱的树影从头顶覆下，偶尔有风拂过，裹挟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仿佛一对校园情侣。
晏晞喝了两口酸奶，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心想，刚刚那次是突发状况，所以不算，待会儿她要重来一次。
她问裴令：“你们大概要在这里拍多久啊？”
裴令的目光落在她头上：“一个星期左右。”
“那也不是很久……”
晏晞话还没说完，裴令忽然抬起手，在她头上拂了拂。
晏晞头皮一麻，有点紧张：“怎么了？”
裴令淡声道：“你头上落了粉笔灰。”
晏晞闻言，配合地低下脑袋。
这个姿势，像是靠在了他身前。
裴令看着她，顿了一下，才开始动作。
温热的气息拂过额间，晏晞不由再次红了耳根。
裴令在她头上轻拂了几下，收回手。
晏晞抬眼问：“弄干净了？”
裴令最后掠了一眼她发顶，说：“差不多。”
提到粉笔灰，晏晞就忍不住想起先前那个吻，她低头喝了一大口酸奶，白皙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
两人坐到一点四十左右，开始往回走。
晏晞边走边重新数裴令的步子。
走到拍摄场地外，裴令停了下来。
晏晞也跟着停下。
这次的步数是双数。
晏晞心下欢喜，正想去牵他的手，不远处突然有人高声喊：“裴令！”
裴令留下一句“你在这里等我”，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过去。
哎——
晏晞下意识伸手去抓，结果抓了个空。
少年衣摆带起一阵风，从指间穿过。
……
晏晞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在原地沮丧地站了一会儿，慢慢跟着走了过去。
之后，晏晞当真在剧组当起了群演，充当背景板里的众多学生之一。
可能是对她印象深刻，不想浪费她的颜值，后面导演格外照顾地给了她一个露脸机会，还有一句很短的台词。
她饰演裴令的同校女生，骄纵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唯一一场露脸戏，就是跟裴令一起。
后来电视剧播出的时候，晏晞特意追过，她的镜头保留了下来，没有被剪——
春日的校园里，阳光明透，明媚恣意的少女，拦住高冷寡言的男生，笑得眉眼弯弯。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
遗憾的是，那一天，她始终没能牵到他的手。
……
-
从回忆中醒神，剧组其他人都已经吃完了饭，看剧本的看剧本，补觉的补觉。
晏晞也将空饭盒交给潇潇，拿了剧本坐到一旁翻看起来。
看了半个小时，她觉得有些困，便收起剧本，在角落里找到张躺椅，躺下睡了一会儿。
虽然入睡的时间很短，但还是梦到了不少场景，只不过画面都很模糊。
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旁多了一个人。
晏晞以为是潇潇，懒散地侧了侧脸，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裴令的身影。
他正坐在旁边，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捏住剧本边缘，轻轻翻过一页。
晏晞不由怔住，恍惚还在梦中。
听见响动，裴令侧过眸，朝她看来。
晏晞侧卧在躺椅上，和他对视片刻，终于回过神，忙勾身坐起。
这片角落没什么人，现在又是中午，所以格外安静。
可越是安静，晏晞就越不自在。
她看他一眼，忍不住腹诽，片场这么大，哪里不好坐，他为什么偏偏要坐到她旁边看剧本？
裴令一派从容地合上剧本，从身侧拿了瓶水，将瓶盖拧松，递给她。
晏晞刚睡醒，正口干舌燥，下意识便接了过来。
等到将水拿在手中，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她不该这么自然地去接他的水，弄得好像还是从前一样。
不过接都接了，她也只能假装淡定，低头喝水。
正喝着，忽听裴令问：“我的手表，是不是落在你那里？”
“咳——”
晏晞被水呛了下，别过脸咳嗽起来。
他不提手表还好，一提，昨晚的春梦又控制不住地往她脑子里钻。
裴令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蹙了下眉，腾出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抚着。
“弄丢了？”他问。
晏晞顺过气来，摇摇头：“没有。”
他的手还搁在她背上，晏晞感觉脊背发麻，赶忙站了起来：“我去拿给你。”
说完，她转身往休息区外面走去。
裴令跟着起身，走在她身后。
晏晞找到潇潇，拿回自己的包，从包里翻出手表，递给他。
裴令却没接，看了她一眼，忽然说：“先放你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