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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头:“嗯。”
“送少夫人去中堂。”吕总管对身边的侍女们说着,笑着欠身:“少夫人稍等,奴才这就去通禀。”
阿朝坐在中堂的椅子上。
她没有来过这座灵犀别苑,更是第一次坐在这座正堂里,沉木椅子,方肃的桌案,屋中央摆着一座鹤型的香炉,白烟袅袅出来,到处都是冷冰冰又坚硬的模样。
阿朝怔怔望着周围,忽然有些恍惚,又感到说不出的茫然的陌生。
过了一会儿,传来步声。
阿朝扭过头,看见褚无咎带着人走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吕总管和禁卫在石阶前就躬身退去,只有他独自走上来,跨过门槛,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深紫的鹤衫,少见穿这样深的颜色,他清瘦了许多,衬得眉骨愈发明显,眉峰冷峻,眼窝阴影更深,眸色淡漠。
阿朝一见他,几乎呆住。
阿朝站起来:“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
她跑过去,下意识拉他的手,褚无咎身形微滞,他像是想避开,但阿朝快手快脚的,一把就抓住他,他也就没强自避开。
阿朝把了把他的脉搏,左看看右摸摸,担忧说:“你的经脉灵气涌动得好快,是新突破的境界还没稳固下来吗,你是不是该闭关一阵?”
她没听见回答,抬起头,对上他晦涩的目光。
阿朝呆了呆:“怎、怎么了?”
褚无咎偏开眼,绕过她往里走,走到最里面中央的椅子坐下,淡淡说:“你来做什么。”
阿朝哑了一下。
她是来换无患草的。
但他这个样子,让她不知怎的,心里生出愧疚和舍不得。
平心而论,在幻境里,她对褚无咎的很多做法感到失望和难过,以至于出来后她也没调整好心态,她有点不太想见他。
但那只是幻境,现实里,他还什么也没做,虽然她知道她们这场婚约最初是他设计的,但那时候她也喜欢他是真的,这些年他对她好也不是假的,她们两百年的未婚夫妻,这样的情分,她在幻境里自焚而死,这样的结局太惨烈了,也对他太狠心了。
阿朝抿着唇,不知道怎么表达心绪,她抬起头,却对上他冷淡的目光,他看着她,那种冷漠、不容分辩也不近情谊的神情,让她张了张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
她低下头,心里忽而也有一点赌气。
他每次都这样!总要人哄,还是一张臭脸要人哄。
她也有气啊,在幻境里,他把蔚师姐强抢进宫,他说过让她做妾,她爹爹死了,她自焚而死,那是多疼多疼,他也就伤心一阵,说不定后来没多久就娶了蔚师姐,逍遥快活坐稳他的好江山了。
阿朝低着头,懒得看他,厥气说:“我想来换无患草。”
褚无咎本来冷冷看着她,冷眼等她说出什么屁话,闻言神色瞬变。
她从哪儿知道的无患草?
他不动声色攥紧桌角,冷笑:“哪儿来的无患草,你听谁说的。”
阿朝抿着嘴巴,不想说是从蔚碧那里知道的。
他藏着许多无患草,一点风声不告诉她,却先送好几株给蔚师姐,连她都是从蔚师姐弟弟那里才知道的。
她不是说贪图他什么东西,但是…但是……
除了藏着师尊,哪怕她知道他是一个心机深沉叵测的人,她也从来没有一件事瞒他,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藏着不愿意告诉他分享给他。
他只要告诉她一声,难道她会阻止他送无患草给蔚师姐吗。
阿朝不想这么说,这样显得她特别狼狈,她下意识规避这种挫伤两个人脸面的话,习惯性地想委婉点处理这些事。
“我猜的。”阿朝瓮声瓮气:“你就给魔君半株无患草,你那么多心眼,能只摘到半株?我觉得你肯定还会有。”
攥着桌角的手倏然松下来,褚无咎全身放松下来。
也许他都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放松,这本来不是他没想过的场景,甚至他还想过故意让衡明朝知道,看她不敢置信伤心痛苦的模样,他以为自己会无比痛快。
但发生在现实中,他竟然下意识回避这种可能,在听到她提起无患草的那一刻,他脑中竟然唯一的念头,就是她永远不知道他手里有过无患草才好。
他松开手,冷笑:“我没有。”
阿朝以为他在说气话。
“我,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需要无患草。”
她低着头,想到幻境里那具冰凉的棺椁,想起洞府密室里躺在冰玉上气息微弱魔气缠身的师尊。
她的眼眶不知不觉浸湿了一点,声音也低软下来。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真的,不骗你。”
“换给我一株嘛。”她小声说:“褚无咎,给我一株吧。”
“……”
褚无咎看着她,突然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想要无患草。
她是真的,想要无患草。
“…”
“……”
阿朝悄悄抬起眼睛,眼巴巴瞅着褚无咎。
她小小的撒着娇,心里却已经胸有成竹,她以为,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冷着脸,却要站起来去给她拿无患草了。
然后她看着,她眼看着他慢慢地、有点僵硬地偏开眼
他没有看她,只看着不远处的鹤炉。
“我说了。”
他声音发哑:“我没有无患草。”
“……”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阿朝像没反应过来一样,怔怔看着他。
“…啊?”她呆呆:“啊?”
褚无咎突然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他之前想过很多场景,他想过很多报复她的方法,他把三株无患草全送去琼华殿,就是抱着一种残酷又决然到底的狠心,他疯了似地想让她后悔,想让她痛苦,想让她知道他完全可以不喜欢她,他可以不给她任何特权。
但是那一切疯癫的、猖狂又畅快的幻想,现在却怎么也浮不出来。
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盯着那座燃着袅袅白雾的鹤炉,好像那是多么稀奇又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东西。
“我没有无患草。”他冷冷说:“我只有那半株,已经给了魔君,没有其他的。”
…
……
沉默,寂静的沉默。
那种沉默忽然让褚无咎感到难以安定。
他盯着那座香炉,耳朵却紧紧梭巡着她的反应。
“…啊。”好半响,他才听见她呓语一样喃喃低低的声音:“是、是这样吗。”
褚无咎袖口里的手攥了攥,冷淡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刚从幻境中醒来,我去哪里摘那么多无患草,那半株已经是极限,若不是为了消除魔种的戾气,我一株都不会去摘。”
阿朝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