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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人的衣服上,簌簌落下,又化成水珠。
荣邈认真地审视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从前那些在他面前装出的听话乖顺在此刻完全消失。
对面的长桌的位置被人缓缓拉开,荣骁烬慢条斯理坐下,和自己这位父亲面对面坐着,神情淡漠。
今天这场晚餐,是父子最后的晚餐。
佣人一言不发的将菜品端了上来,五分熟的牛排带着淡淡的血渍被人用锋利地餐刀划开,而后被人面不改色的张口嚼了进去。
荣邈倏地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冷静地有些可怕,他何时这么能沉得住气的?
看着自己盘中带着血水的牛排,荣邈一时之间丧失了胃口,手中的餐刀被他放下。
壁炉之中乍起木柴噼啪之声,年轻男人的脸在这时抬起,看着被荣邈放到一旁的餐刀,开口。
“父亲,在餐桌之上,提前放下刀可不会有一顿饱餐。”
意有暗指的语气让荣邈心中的火更甚。
“荣骁烬,你到底想要什么?”
荣骁烬在这句话以后,微微笑了起来,餐盘被他手中的刀割裂出尖锐的声音。
荣邈压住怒火,“你想要权?还是想要你母亲被承认?”
荣骁烬觉得好笑,看,都到现在,他这个父亲还是不懂。
“父亲,我母亲不需要你的承认,也不需要荣家的承认,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荣骁烬说着,轻笑一声,“至于权?荣家的权我一分都不想要。”
这样的权,谁稀罕。
这样噬人血肉的权,谁稀罕。
荣邈听完,怒气遏制不住,拍桌而起,指着眼前的怒道,“荣骁烬!荣家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能有今时今日!哪一步不是荣家培养的你!”
他走到今时今日,哪一步不是荣家的培养?
他有今时今日,不全是拜荣家所赐吗?
荣骁烬抬头,黑眸浸着冰冷的恨意,一字一句,“我不需要我母亲的生命的培养。”
“你这话什么意思?”荣邈觉得荒唐,“你母亲是自己选择的,和旁人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荣骁烬真是不知道他被路晓瞒的太好,还是他本就这样刚愎自负。
他母亲从来都不是自愿死的。
“荣邈,我有时候想,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我母亲的喜欢。”荣骁烬从椅子上站起,眼中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你根本不配。”
说完,荣骁烬迈步要离开,荣邈在他身后怒声厉喝。
“荣骁烬!你当真要毁了培养你栽培你的家吗!”
荣骁烬步子微顿,冷声,“这根本不是家。只有你把它当成家。”
荣邈气的站不稳,“你如果执意如此,荣家也没必要再替你隐瞒任何事。”
“请便。”
他早就不稀罕。
荣家的任何头衔,荣家的一切,他早就不稀罕了。
从荣家出来,荣骁烬开着车去了郊区的墓园,外面冬雪飘得很大,车上的音乐声飘出——
“冥冥中都早注定你富或贫……”
大雪铺满整个墓园的道路,印出一个一个的脚印,在无人的冬夜之中,慢慢延伸,消散。
被雪盖住的墓碑被人用手拂干净,露出女人温柔的笑脸出来。年轻男人的脸和女人眉眼相似,荣骁烬伸手摸了摸相片,蹲在墓碑前哑声道,“妈,我来看你了。”
他坐在冰冷的墓碑上,靠着墓碑,举起一只手,“妈,你看,这是安娜送我的腕表,我过生日的时候她送的,上次的玉也是她给您的,您喜不喜欢?”
寒夜之中,男人的话无人回答,只有冬雪拂过他的脸颊边。荣骁烬有时候想,如果那个时候,那年冬天,他不说肚子饿,是不是他母亲就不会出去,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那个乞丐。
呢喃之中,簌簌大雪之中,隐约听到压低的男声的“对不起”。
-
傅安娜总觉得自己右眼一直在跳。
傅家别墅里铺着地龙,暖气运作,整个屋内温暖如春,穿着单薄的春衫的傅安娜在客厅楼上之间走来走去,几乎一刻也闲不住。
她心中总觉得慌慌的,但是又说不出这股感觉从何而来。
捂着心脏摇了摇头,第四十八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消息。
荣骁烬这个家伙究竟去哪儿了?和他父亲谈的不顺利吗?
干嘛一直不回她消息?
手机“叮——”一声,傅安娜心一跳,立马拿起来看,随后又失望的耷拉下肩。
是季晴。
傅安娜有些失望。
【季晴:卧槽卧槽!大姐!你吃瓜了吗!吃了吗!】
傅安娜提不起兴趣,悻悻回复。
【Anna:没,什么瓜啊?】
【季晴:你前夫啊!!】
【Anna:荣骁烬?】
【季晴:是啊!卧槽太劲爆了!你知道他是荣家私生子吗!我人都傻了,荣家太子爷是私生子的吗?!】
“私生子”三个字映入她眼帘时,傅安娜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后立马给季晴拨了电话。
“喂?安娜,你也………”
电话刚一接通,季晴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傅安娜打断。
“季晴你怎么知道的!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傅安娜的语气焦急让季晴微微发愣。
她愣愣的回复,“就……荣家那边传出来的啊……感觉太子爷是弃子了啊……不然不会被放出来的……”
季晴说着,犹豫地补了一句,“而且荣家那边还说你前夫他妈是小三,说他是小三儿子呢……把太子爷她妈消息全公布了……”
什么小三!全都是狗屁!
傅安娜愤怒的骂道,荣家这群渣滓凭什么这样对待他,凭什么这样对待他母亲!
“什么叫把荣骁烬妈妈的消息全公布了?公布什么了!”
季晴挠头,“就是她妈的名字嘛,说起来她好像以前还是你奶奶的学生呢,在你奶奶在大学教书的时候在她手底下读过书呢……我看圈里不少人都在吃这个八卦……”
傅安娜直截了当的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的手在这一瞬有些发抖。
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剩了,他拿出所有的一切在和荣家博弈。
她要去找他。
去找他。
去找他。
去找他!
念头升起,脚上便已经有了行动,傅安娜迈步往大门走,随手拿过一旁的外套就要出去,却在出门的时候被人叫住。
“傅安娜。”傅晋站在一边楼梯上,叫住了要出去的女儿,“外面下着雪,这么冷,你要去哪儿?”
看电视的苏女士也注意到女儿的异状,关心问,“安娜,你哭了吗?怎么了?要出去吗?”
傅安娜眼睛通红一片,固执地握着手机,心中一阵一阵的酸通,心脏是绵密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