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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绝对不会答应,给多少钱都不会答应时。
玉县丞竟然讲,要他们应下来。
因为应下来,会帮大人一个大忙。
能帮到知县大人,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所以两人愿意千里迢迢,愿意在人前直接揭发恶人罪行!
他们知县大人很好!
是最好的父母官!怎么会强占民宅!这都没有的事情!
“当时前来买宅子的,并非大人,而是这个叫麻奋的,他说要花五两银子买下我家六进宅子。”王家汉子努力让自己声音不颤抖,也许是皇帝足够温和,让他很快说出早就打好的腹稿。
“可大人来了,说这么大的宅子五两太少,让涨价。最后才定下二十两的。”
那不知名大臣听此,立刻抓到漏洞:“那还是二十两买的!这跟实物价值不相符,也是有错。”
王家娘子瞪他一眼,直接反驳:“你懂什么。知县大人没来之前,我们扶江县什么都没有,别说二十两了,有人七八两买下,我们都感恩戴德。”
“那会我病着,不是有这二十两银子,只怕早死了。”
听着两人吐露实情,不少人看向纪炀时,眼神变了变。
虽说二十两买人六进大宅子是有些过分,但也情有可原。
就在不知名大臣还要说话时,王家汉子从最里层的衣服里掏出一张契约。
“知县大人说是买下宅子,但从未住过一天,反而是我们一家人,一直住在宅子里。”
“大人但凡用房屋,也只有那么几件事。”
“其中一个院子,请葫芦秀才腾先生住下,来教导扶江县百姓制作葫芦器具,补贴家用。”
“还有两个院子,一个堆满石柱木料,最后全都用在盖当地官学房屋上。”
“剩下最后一个院子,冬日安置房屋破损的扶江县百姓,灾年安置流民,教下面百姓制化肥的时候临时落脚。”
“每次安置这些人,知县大人总会给我家银钱,让我们做做饭,照顾照顾人。”
“甚至连给我娘子看病的大夫,都是大人让贴身小厮去潞州城请的。”
“等他离开时,又把房契原封不动给到我家,那二十两银子也没有要走。”
说完这些,王家夫妇携手朝陛下磕头:“知县大人对我家恩重如山,让我们诬告,绝对不可能!”
朝堂一片寂静。
二十两买了人家六进宅子。
听着便是强占民宅的罪行。
可他自己一日不住,但凡住进去的,都是需要帮助的百姓。
房屋原本主人不用搬走,还能得银钱补贴。
等他任期满了,房契又还回去。
要说二十两买宅子是事实吗?
是的。
是真的。
可这种情况,如何告他?
告发他爱民如子?
告发他施医赠药?
还是告发他善待治下百姓?
再或者囤积石料木料,用来盖官学?
等王家夫妇说完,告状的麻奋,还有那个不知名官员,直接瘫软在地。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是给纪炀搭台子,给他扬名了?!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剩下的官员里,不少都眼带泪花。
即使见多识广,也会被王家夫妇真挚地剖白感动。
只要你做实事,你治下的百姓一定会铭记。
他们会一桩桩一件件记下,还会千里迢迢赶来,告诉告状的人,你们告错了!
知县大人才不是那样的人!
皇帝缓缓看向纪炀,见他眼睛微垂,虽看不出情绪,但这样的纪炀很得皇帝喜爱。
若朝中都是这样的臣子,他又何必发愁,又何必为小皇子担忧。
皇帝再次扶王家夫妇起来,缓缓走到高台上,在龙椅坐下。
“这便是,要弹劾纪大人的案子吗?李东锋,你还有说的吗?”
纪炀看看瘫软在地上的御史台官员。
哦,叫李东锋。
记不记都行了,反正他没了。
纪炀隐晦地看向户部左侍郎,见那位低头不语,便知这件事他肯定甩得极为干净。
但,事情就这样简单?
纪炀垂眸,周围对他的夸赞,他也只听个大概。
他心底还有一件事没落下。
果然,同样跪在地上的麻奋忽然爬着上前,声嘶力竭道:“陛下,陛下我还要告。”
“我要告他纪炀不尊陛下,不尊朝堂,还有不臣之心!更说过大逆不道之话!”
皇帝皱眉,只听麻奋一字一顿道:“他纪炀在灌江府兵乱时,曾说过一句话。”
“他说,他说饿急了,抢粮算什么,也不是大错。”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都不让我吃饭了,难道还要乖乖听话?”
在兵乱时,说饿急了,抢粮算什么,难道还要乖乖听话?
纪炀微微闭眼。
果然来了。
当时灌江府关闭城门,不让灾民进入城中。
他随口来了这么一句话,说过也觉得不对,但当时太忙,一时没察觉。
之后捉住李宾,才知晓这也当做把柄送到汴京。
他这话不算罪证。
却极为危险。
当臣子的,什么都可以做。
但不能失去陛下的信心。
他今日能在其他地方造反的时候,说出这种话。
明日是不是也可以为一句,抢粮算什么,为什么要乖乖听话,而做出与民有利,却与朝廷无利的事。
很多时候,皇帝跟百姓之间,并不是利益共同体,是在分割利益。
臣子在中间,他帮谁?他向着谁?这对皇帝来说很重要。
臣子,为百姓做事,这很好。
但做得太好,也不好。
如同王家夫妇进了朝堂,不拜皇帝先拜他一样。
这句话会像一根随时冒出来的刺,不时扎一下皇帝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
再大度的皇帝,都不会喜欢有这样的刺存在。
以后还会用你,但怎么用,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一句可以断绝仕途的话。
朝堂上更是安静。
众人看向纪炀时候,眼神带了怜悯。
不是科考出身这种事,在这句话面前,根本不算大事。
陛下可以不在乎他有没有科考,在乎的从来都是其他人。
但他不得不在乎,手下有个这样随时有“反”心的臣子。
毕竟哪天皇帝做得不对了,他是不是可以说一句,皇帝算什么,为什么要乖乖听话。
因为他向着的是百姓。
而并非皇位上那个人。
纪炀看着周围一片安静,轻轻叹口气,抬头看向眼神不明的皇帝。
皇帝摩挲龙椅上的珍珠,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缓缓道:“退朝吧。”
林大学士看了看纪炀,又看了看陛下,有心张口,